现实中的裸体一目了然,其视觉效果取决于所处的周边环境。绘画中...
2012.07.24
李大治的题材库很深,他会从身边形形色色的物体中提炼无数主题。如果到此对李大治创作主题的艺术特质作一个中期小结的话,我们可以借用法国汉学家、哲学家弗朗索瓦 于连(Francois Jullien)的“淡”概念,这个概念放在此处不仅很合适,而且非常令人深思,因为李大治恰恰淡化了一切钝重、耀眼的事物,淡化了所有聚焦终极对象的痕迹。这种淡笔绘画充分发掘出了不经意事物中的意味深长,并因此引发人的强烈思考。它将我们的感知引导到可见之物在细腻处熠熠生辉的模糊边缘。这种反聚焦美学带有一种灵性意味。在这种极简主义的绘画中,在对色彩的苛刻运用、对过渡色和过渡区的专注中,人们可以学会观看那些无法聚焦或在时光中弥久长存的事物。
内在感知的边角
作者:海恩兹-诺尔波特∙约克斯( Heinz-Norbert Jocks)
分别多月后,我又在北京见到了李大治:他的工作室坐落在草场地艺术区中,室内高敞通透,摆满了大小不一的画作,某些已完工,还有一些刚刚落笔,刚踏进画室,我就好奇地四处张望。第一眼望去,最引人注意的是作品的色调,画家刻意将色彩精简为灰黑区间,浓淡间却存在一种细腻的呼应。画面上只有很少一些部分跨越到红、橙、绿、蓝区间,在这些跳跃的色块中,却能看出一种极致的谨慎和严格的克制,它们非常温和,几乎难以察觉,在波澜不惊、无声若有声的画面中,这些明亮的色点完全不构成干扰或威胁。事实上,在温和而略带忧郁的画中,画家的表达是深思熟虑的,冷静稳健的,整体的和谐感经由不经意跃入眼帘的色差反而得到了增强。在一幅表现烛火燃烧的小型作品中,我们就可以看到这种效果。纯灰背景上分布着四个独立的轮廓,形状乍看有些抽象。在这种抽象的勾勒中,仿佛可以感觉到李大治在竭力绕开、抵制所有那些复制现实的绘画传统,他在寻找一种演绎现实的蹊径,在这幅画面中——一支蜡烛顶位于中央,周边是三簇火焰——只有当我们的想象力像拼图那样通过有机的组合拼接,将散落的碎片拼成一个统一和谐的整体,将一切媚俗和肤浅的东西都阻挡在外时,我们才能看出这是正在燃烧的火焰。在这个过程中,被呈现出来的形象完美融合在一起,没有突兀的角落,也没有被簇拥的中心。换言之,画面中的每一个细节都获得了同等的意义,并有机地糅合在一起。在这幅表现蜡烛的画作(以及其他作品)中,呈现出的是无数个体合成的美妙和声,正如一段平缓的旋律,其美妙之处来自于均衡音调的和谐共生。画作正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发挥出其巨大效力。在这幅画前,我们就像驻足在一条静谧之流的河畔,那河流让人感觉时光放缓,感悟其别样的意义,观画者被抛离了日常生活充满功利心和诱惑陷阱的轨道,他们转而注视聆听那些边缘的细枝末节,那些难以察觉的事物。对于那些绚丽、突兀、喧嚣、钝重之物,画作避之不及,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借它沉入一种温柔的观看姿态。画作中无处不充满一种均衡感。它不会故作高深在某处强调某些并不存在的意义。
在几个白色轮廓的映衬下,画底的灰色仿佛闪烁着微光,背景和前景的界限也因此变得更柔和,白色物体的部分边缘处勾了一些红色线条,那抹红色虽然和旁边的白色和灰色截然不同,却完全没有任何颐指气使或格格不入的意味。那几笔红线类似外框,丝毫不引人注意,仿佛其存在的目的是为了构建色彩间的平衡,简洁几笔勾勒出火焰燃烧的形状。从远处看来,那红色散发出流星般的奇幻效果。它们在天空悄然闪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灿然点亮周边后又悄无声息地遁入幽暗虚空。然而这样的比喻依然不尽恰当。因为那抹红色虽然悄然如暗影,却是明确在场的。它代表着火焰光芒的不断消损。
李大治对一个主题的探索从来不是一次性的。反复的加工中不断涌现出形形色色的想象。他常把一些细微的对象展开到大画布上,这并非出于画家对作品的吹毛求疵,而是因为,从小到大的跳跃是一种艰难的挑战。在进入另一种维度时,作品会发生令人惊异的变化。移位过程中产生的惊喜和画家探索的母题一样不断激发着他的创作,在放大之后,小细节会呈现惊人的效果和姿态。因为在此过程中发生移置的并不仅仅是空间维度。表达、密度、氛围、对象的触感都会随之发生变化。
李大治在不断尝试主题变奏的时候,除了改变画面尺寸,也会选择赋予其另一种表现形态。比如说,他在灰黑色的背景上画了一支轮廓逐渐清晰的蜡烛,他的意图似乎是让我们也参与到现象缓慢成型的过程中。我们感受到的,是一种现象的诞生史,诞生于魔幻般无中生有的绘画精神。西方多年来一直在宣告绘画艺术的穷途末路,或许人们只是为了让绘画给新媒体让出空间,然而绘画却驳回了这种死亡宣言,因为它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自己拥有无中生有的魔力,直到人类文明泯灭的那一日。
在这幅蜡烛画中,我们可以体验到,在一片纯净而又变幻的色彩混沌中,蜡烛的形态如何脱茧而出。在绘画的作用下,我们看到了有形之物缓缓具象化的过程。在白色等语义含糊的颜色勾勒下,人们观看着烛到焰的演化。这个过程被凝缩为从初始依稀可辨的蜡烛形状,到顶端蓝边勾勒的白色火焰,那火焰似乎即将热烈绽放。这个变化的过程几乎难以察觉,却又因此引发无限深思。画面上零星的红蓝色,让这种从无到有的过程更清晰,而在同时,这些色彩也以一种独特方式衬托出了清晰的轮廓,这种表现方式不仅揭示了形状的脆弱,同时也体现了其在生成和消逝之间永恒往返的轨迹。用来勾勒简洁轮廓的线条呈现的实际上是事物内在的轨迹,就像是赋予它们灵魂的呼吸。我们隐隐可以领悟到,世上无一物拥有稳定的形态,或永恒的硬度。一切都永远处于消解的过程中,不断经受变形,这才是永恒的生成。
前文我们谈到了画面的无声若有声,这种状态其实来自于一种充盈的空虚,充盈代表的是整体。充盈和虚空并不是两分法,或彼此排斥的两级。反之,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整体。充盈和空虚相伴相生,缺一不可。
我们之所以花这么多笔墨去仔细揣摩这组主题作品,是因为这组作品和其他所有作品一样,能够表现出绘画艺术的自我意志。
李大治的题材库很深,他会从身边形形色色的物体中提炼无数主题。如果到此对李大治创作主题的艺术特质作一个中期小结的话,我们可以借用法国汉学家、哲学家弗朗索瓦∙于连(Francois Jullien)的“淡”概念,这个概念放在此处不仅很合适,而且非常令人深思,因为李大治恰恰淡化了一切钝重、耀眼的事物,淡化了所有聚焦终极对象的痕迹。这种淡笔绘画充分发掘出了不经意事物中的意味深长,并因此引发人的强烈思考。它将我们的感知引导到可见之物在细腻中熠熠生辉的模糊边缘。这种反聚焦美学带有一种灵性意味。在这种极简主义的绘画中,在对色彩的苛刻运用、对过渡色和过渡区的专注中,人们可以学会观看那些无法聚焦或在时光中弥久长存的事物。他的作品不宣扬戏剧性,也决不刻意追求戏剧化效果。很明显,画家李大治秉承了东亚悠久思考传统的使命感,他也一直在中日两国搜寻牧溪等国画大师的作品,牧溪是13世纪初的画家,善于用寥寥几笔忽明忽暗的色彩来表现禽鸟和松针的鲜活。李大治深受古代绘画大师的启发,也为此尝试在古典和当代绘画之间架起桥梁,但这种爱并不妨碍他对当代艺术的热情。他的书架、桌椅上四处摆放着《弗利兹》(Frieze)等艺术杂志,以及彼得∙多伊格(Peter Doig)、弗兰克∙奥尔巴赫(Frank Auerbach)、艾瑞克∙费舍尔(Eric Fischl)、弗兰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等人的著作和作品集。只需扫一眼他的工作桌、角落,或在各个房间转一圈,我们就明白他的创作源泉从而何来。他画中的对象无一不来自生活中触手可得的素材。他渴求的,似乎是在生活中的细碎杂物中找到一种内在呼应。这些杂物包括一只玩具发条驴、大大小小的球体、颜料管、骰子、干枯的植物、花朵、蜘蛛、汽车镜,还有一幅画,画中的白马探出修长的脖子努力朝画外看,似乎想与我们交流。
画自画像的时候,李大治拒绝复制自己,相反他去除了像中所有与他相似的特质。画中一只手捏着他的自画像,大拇指却遮住了他的脸。正如他的另一组大型画作的名称,那是一张没有面目的脸,在头部所在的位置,只有一个圆形轮廓,脸部则由一圈白线表现,在这里他似乎表达了对西方“身份认同性”的一种质疑解读。这种强烈拒绝透露面目的举动,和他长久以来对确定性的否定精神相符,也体现了他的一种理念,即当创作者将对象精简到最大化程度时,画作才会产生最深刻的效果。他绘画的方式是对终结性的逃离和避让,他也宣告了绘画的任务并不是对现实的精确描摹,而是呈现现实的气息,呈现所见与所思的差异引发的内在震颤体验。法国女作家娜塔丽∙萨洛特(Nathalie Sarraute)将其称为“向性”(Tropismen)。这是一个来自生物学的概念,它指的是人对外在刺激的内心反映。也许这位画家和这位作家一样,都在尝试捕捉那些我们的意识没有觉察的内在感知的边缘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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