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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和自己狭路相逢

今年，我们无论如何都没有预料到会和自己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狭路相逢，每天追逐着一面墙和另一面墙，蛰伏很安全，但令人倦怠，往前走一步，危机四伏，而且世界就这么大，我们能往哪儿走？后退一步就只有面对更可怕的自我。

习惯了永远的喧嚣、没有边际的拥堵、无休止的奔波和疲惫到认不出自己的日子，这种局促和安全的感觉让我们陌生。世界本来很大，足够放得下我们的无知和傲慢，但在逼仄的空间毫无防备的遇见了自己，却不知道如何用谦卑和自省去面对它。

一贯对自由和美好贪得无厌的我们像忽然被推进了闭关修行的山洞中，被迫在一个逼仄的境遇中审视自己，除了活着本身这件事，似乎什么都做不了。环顾每日生活的空间，对任何熟悉的物件都重新陌生起来，只有深夜醒来蓦然的惆怅。理想似乎变成梦想，所有计划都被击打的支离破碎，在囚禁中的幻灭里挣扎，每天都回旋着一个疑问：这个世界还会好吗？

慢慢的，我们开始接受并欣赏这种简单的生活，可以一个下午看影子从这一面墙走到那一面墙，而那一面墙上，已经开出了紫色的花朵。

小时候杜文徽有一台红白机，是大部分80后少年成长过程中都拥有过的那种游戏机，颜色纯粹、造型概括，但那色彩斑斓的像素世界里是初次的冒险带来的极度快乐。

我在杜文徽这批新作品里看到了一个梦醒后的鲜活世界，画面单纯一如童年放学后打开游戏机眼前闪烁跳动的欢乐时光。他用手指借助一个小小的触控板，在屏幕上画出了这批画，放弃了画笔在画布上自由的涂抹，退回到一个扑克牌大小的面积，只能在一个小小的金属板上辗转腾挪，恰似成年后人生的局促和隐忍，窘迫而无法回旋，但他过滤掉牵牵绊绊的细节，留下这些闪着钻石光芒的明亮色块。这些画像一组自律的十四行诗，但依然有欢快、跳跃的节奏，风吹过，音符纷纷落下，春天积攒了太多的期待，不知疲倦的铺满深深浅浅的颜色，开出宝石一样鲜明响亮的花朵。

经历了彷徨的冬日和忧郁的春天，我们终于等到了盛开的夏天，接下来是不是希望，我们不知道，我们说了都不算数，谁知道答案，哪一朵花开了，哪一朵花说了算。

文／简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