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古时代的来临?
复古,是最近艺术界的关键词!也许它也将是未来二十年的核心词汇之一。对此敏感者,已经开始鼓吹一种新的古典主义了。以至于人们会说,艺术似乎开始进入一个“仿古时代”!但复古有太多守旧的味道,与中国文化传统内在相关,从晚明开始的“仿古”还更为有着深意,比如王时敏与王翚为代表的“四王”基本上是以仿古山水延续传统对自然的文化记忆。
古意,仿古其实不过是“古意”的时间性审美经验在当代的重新发现。我们就有必要梳理一下与“古义”相关的一些基本“古感”了,如果中国文化对“古义”的丰富性有着更为自觉地追求,那么未来的中国艺术势必起着重要的领导作用了。如果回到现代性本身的根本问题,即如何连接波德莱尔所言的二重性:瞬间破碎无常与永恒持久坚实的矛盾,仿古无疑是一种可行的方式来抵御时代的碎片化与无常感。
仿古:为何仿古在这个时代变得重要起来?这还是仿古的后退转向。最近工笔在大陆的复兴,大量关于新工笔的展览与讨论,以及前不久艺术北京上很多80后的年轻人都从之前的卡通绘画转向带有古典风景与山水的古旧制作,当然还有水墨现在的热潮,都有着某种自觉与不自觉的仿古趋势。为何仿古,这个转向古代将称为一种新的时尚?一方面,这是与过去二十年国内与国际的当代艺术的反动相关,因为之前二十年的国际艺术思潮是以波普艺术为主的,而波普艺术史是对抽象精神性绘画的颠覆,并使之日常化与商业化了,或者说社会剧场化了,导致了艺术边界的取消与危机。另一方面,我们这个时代的技术在塑造我们的感知,胶片与动漫,高清与高仿,在改变我们的视觉感知模式,大量中国古典作品的高清高仿随处可及,似乎一下子让时间回转了,这在古代还是不可想象的。接下来的艺术必须针对之前的波普模式,再次颠覆它,如果波普艺术过于仅仅在图像与时尚上表现破碎虚无感,那么未来的艺术必须平衡这个趋势,甚至逆转它,于是出现了有着持久性的仿古的逆向而行。
古典:艺术重新出现经典化的趋向,经典本来与古典有着重叠,经典的东西在时间历史的检验中,会成为古典,古典更为强调时间性的古老。艺术家似乎要再次回到对经典作品的梦想,“老大师”的典范将成为一生努力的参照点。其实二十世纪本来就有着塞尚的老大师绘画追求与杜尚的概念艺术的偶发随机的姿态,这两种差异,尽管后来的发展更多以杜尚现成品制作为主了,现在再次回到塞尚,恰好是回到塞尚自己的疑惑上:如何让印象派的模糊性获得持久性与坚固性?如何以自己生活的圣维克多山的自然来激活普桑的古典风景画?即后来批评家,如弗莱与格林伯格所言的,如何结合深度塑造与表面装饰?既要从自然进入卢浮宫,也要从卢浮宫回到自然,还能获得经典的地位?这里有着对时间与历史的征服,即回到对永恒性的诉求!塞尚似乎并不认为自己在油画上已经完成,这也是一个可以让中国艺术家兴奋的问题,如何让传统古典的永恒性在当代被挖掘出来?
远古:古典有着古代的时间性,但古远或远古则是更为强调空间性,那是对一种在人类之前与在人类之外的时空或者荒古的追忆,“远古”与中国文化追求高远与深远的去远的冲动相通,而且一直保持着对荒古的冷记忆,是对人类已经遗忘的古远性的唤醒。是对荒寒寂寂的冷感记忆,因此远古的冷感也是针对这个时代的过热过快过闹而必须的,我们必须进入极度深寒的冷感体验中。
沉古:思考沉古乃是让古意有着沉着与沉静的气息,把古静与前面冷感的冷静结合起来,中国文化既追求沉着痛快但又有着深沉隽永的审美追求,让时间的包浆通过个人卑微的喜爱而在历史上积淀下来,甚至可以形成新的玉质感与包浆色,让古意可以更为自觉地得以纯粹呈现,把技艺的人为性与自然的生长性完好地结合起来,沉古将决定艺术的品格与品质。
古风,因此是否有着古风,有着把个人生活也融入到“慕古”之中的那种品味,将决定复古的具体性与透彻性。当然,古风的盛行,还需要另一种指向未来的力量来平衡它,那是什么呢?那是对未来的梦想?这是我们随后要思考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