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
赶上这期封面故事讨论“有多少城镇需要当代艺术这张名片?”,我正好可以暂时以一个局外人的心态置身事外打量一番那一小部分人的趣味。在我成长的这座小城——醴陵,有着中国多数城市的共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以瓷器和烟花著称;有一些历史的陈迹可供寻觅,但并不风情万种。人们的业余文化活动也还算丰富。釉下五彩瓷画兴盛,瓷博会办得也风生水起。看上去艺术和这座城市里人们的生活很近,但就连用艺术美化家居似乎都不是一件必须的事,却是唯一可以建立他们对艺术认知的事。
高铁通车,让北京和家乡的距离缩短为8小时路程,然而人们对外部世界的认知差异远超800个小时。互联网可以让人对信息的获取同步,却不可能让人的接受观念同步。艺术本就是自足生活中的甜品,乏味生活里的芥末,让平凡者更易幸福,让匮乏者更能亢奋。而在消费文化繁荣的当下,传统价值观的崩塌,碎片化的知识经验,让小城市的人们更容易享受娱乐带来的心理满足。如果说艺术高雅,那当代艺术便是高冷,尽管它的外衣有时候看起来下里巴人。当代艺术能在二线城市开花结果,并不意味着会很快进入三四线城市。或许也是因为当代艺术本身不是知识精英的自吹自擂,就是社会边缘人士的自叹自艾。在小城市里,既没有多少精英,也不存在所谓的边缘。你我都生活在泛中心的一小片地上。
日本有三年一次的越后妻有大地艺术节,在760平方公里的山野间将农耕传统文化与当代艺术嫁接,16年的坚持让这片曾经是日本交通最闭塞的乡村成功逆袭。
现在我们也有了连州国际摄影展、道滘新艺术节、乌镇国际艺术展、银川双年展等落地小城镇的当代艺术项目。一座小城市,当代艺术与它结缘不是得益于艺术的扩张,而只能算是一种全球化语境下的文化生态样本。它或许会成为这个地方的一张文化名片,但更多可能会是悬浮在城市上空的一团云彩,看上去很美,雨却未必能下到这片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