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导演和沈老板

文:苏坚 2014年5月5日 专栏苏坚

近期,一张姓导演作品行将上映,察观众舆论,看或不看,决择因素竟然无关电影,乃为该导“犯规超生”事发之负面影响。无独有偶,前日有艺界朋友自远方来,话间竟问“沈姓画廊老板结局如何”。
 
影画两业,自去年始,策马横跨新春佳节,各演一出“超人气”好戏,颇让人有比对而看之兴味:影业张导犯规超生,壹壹得三,民言沸腾,长年“跑路”,媒体广登“寻人启事”,硬撑不得,方露面道歉接罚,起剪收戏;画业沈老板犯规集资,额达十亿,债人围讨,事发“跑路”,硬劳警察境外寻人,方得押回,戏局如何,尚待分解。此两出戏,有些元素,影映现实,观众纠结,难定爱憎。
 
有量众高声说“爱”:超生戏所涉之公民生育权、户籍权,集合多少人之声张与梦想,政府亦始以行动解题,准生二胎,于是有人替张导辩解,曰:超生行为乃“正义抗议”,孩子无辜,张导可爱,何止同情,甚若榜样——此乃不论戏情以情相许;集资涉及之筹资自愿、金融自由,不但乃民众长期揣摩之愿景,亦为国家近期须面对之经济题解,前有吴英案既演,此有沈老板同题,于是,更有专业青年批评家身如戏里演员,悲壮出声,欲“替沈老板骂骂艺术圈”,同声者众,但差泪下,甚是动情——此若不理规制以身相许。
 
有量众高声言“恨”:他们之身份,皆政协委员,皆名人,皆资本家;他们之行为,享用特权,摆弄骗术,枉法违规……
 
在似乎戏不关己高谈阔论之众外,仍有某些具体人,无论他们乃戏里角色或跟角色同类之观众,面对他们,人们围观之情或许未必那么容易轻描淡写,甚至或可资之顾影自怜或可据之羡慕妒忌:有债权人血本无归,有超生者受罚倾家荡产、逃躲家破人亡,他们之多数,乃弱势群体;有人成功超生又避罚,有人避规集资发财腾达,他们之全部,乃得利集团。
 
他们之痛楚或偷乐,你我不懂。戏出戏结,众声叹息,你我难分,一地鸡毛……
 
个体分散,声情不一,情有可原;但张导演和沈老板却有组织、单位、归属,甚至本就身任组织长官:以公民身份,比如计生办、工作或管理单位、入户归属居委等;以专业身份,比如导演协会、画廊行会、拍卖协会、藏家协会、商会等。这些组织或单位之代理人、代表人,或需学习、适应如何不迟发声或不不作声。尤其行业组织,既有行规,循规办事,发声划界,明张布告,天经地义,该革职则革职,须处分则处分:所谓行业自治,乃欲治人,先须自律。
 
无论如何众态各异,声音多元,组织隐形,单位噤声,官员受惊,民众生恨……但有一样却绝难模棱两可:总有法规国策摆着;即使陋规恶法,其修订、休克、废止之前,必乃该罚罚、该判判。张导演已老老实实交齐罚款,沈老板估计亦得老老实实等待法院锤声,至于他们精神之付出与修炼,炼狱非一般之苦。
 
他们曾经之偷乐或当下之痛楚,你我不懂。戏进戏出,人如戏子,上帝跟前,得失有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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