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大师”安得广厦
虽说搬到帝都之日就有了迟早要做回拆迁户的觉悟,不过来得这么快,还确实出乎意料。本来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就被告知三日之后工作室就要被拆迁,原本只准备喝一杯的不由多饮了三盅。唯叹帝都艺术家不易做,不但本职业务要熟练,还需看得了风水,斗得了拆迁队,唬得住开发商——显然,至少后面两招儿大家练得都不太好。所以早在赴京之前就已然听说过各种版本的艺术区拆迁事件了。
所幸这个正在进行时的新版本,还没有发展成强拆的新闻故事。但在众人相商,以期解决问题时,我赫然发现,当机缘要把你安排到拆迁户这样一个位置时,你能采取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实在不多。因为你脚下的这块土地你根本不知道你可不可以使用,又是属于谁的。打听到的传言,拍胸脯的保票自然不靠谱,可白纸黑字的合同契约又当真得了吗?国家的还是集体的,耕地还是建筑用地,所有这些概念在这个国家里不过是高悬大棒的便宜之计,随时可以让你处在违法的境地将契约变作一纸空文。然后,当你指望走法律程序时,无论你选择将谁请到被告席上,都又是一场耗心费力的鏖战——从时间成本角度考虑的话,你得想想自己折不折腾得起。于是你似乎要么吃个哑巴亏赶紧撤,要么就只有以血肉之躯召唤某种更高的行政权力的介入。
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尊严与理智真的难以两全。我一下子就理解了陈宝成作为一个受过理性教育的法科生在平度拆迁事件中采取的鱼死网破般的行为。严苛的现实里,我们最终只能用我们反对的方式来表达反对。因为关在笼子里的不是权力,而是我们,所以也只能如此这般做困兽之斗。可惜困兽之斗能换来的,不是打开笼子的钥匙,只是更大的权力的息事宁人和秋后算账。而打不开的笼子中,只会有更多崩坏了的理性前仆后继地献上血淋淋的肉身。
如果不愿意付出这样惨烈的代价也不愿意吃哑巴亏呢?其实还有一种解决办法——找关系!当你成为权力的一份子,或者一份子的一根毛时,自然就在笼子外了。不过走这样的上层路线技术可就高了。吃饭喝酒送钱送物送男人送女人送自个儿,要再会两手空盆变蛇,扎针打通奇经八脉的手艺就更好了。这不,同样是违建,京城“最牛违建”的主人张必清大师就高枕无忧多年矣,要不是网络曝光搞大了事,谁敢强拆他呢?如此看来还是当大师最靠谱!艺术家们得努力了!等混成了范大师,韩大师,谁还敢拆你的房子呢?有诗为证:金殿阶前不“大师”,安得广厦千万间?唯一要担心的是,狗有掉毛之际,蛇有蜕皮之日,张大师的房终归还是拆了,王大师也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