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山大王,莫做斗战佛
五月里因为好友邱炯炯的艺术项目的缘故,第一次凑了回香港巴塞尔的大热闹。比起每年里按时蜂拥而至的很多同业来讲,因为个人倦怠懒散又羞怯的缘故,委实显得有些业余了。乡野之地看闲书长起来的孩子,多读几本韦尔奇,也不见得就能谈《赢》。骨子里《蜀山传》的因子云山雾罩了三十三年,究竟一时也难以厘清。所以在场奇观式的大热闹里待了半日,走马看花也估计不过四分之一,虽也欣喜地亲见了几件大作,但眼花缭乱的各种奇观,还真是教人疲劳,最后不得不落荒而逃,饮酒去也,一醉三天。
如此地不务正业,又不知悔改,检讨下来,仿佛是困惑于超级市场与奇观吧。如此的身体反应,与逛超市时的速战速决和看《变形金刚》时的打盹犯困感觉一般无二。但现实的世界里,传统的菜市场与“大片”之前的时代,终究是过去了,徒留人兀自感受某种不合时宜的撕裂。撕裂乃至解决撕裂的方式之不得,也许方才是这困惑的因由吧。
又想起近日看到的一个说法,言下之意这场大热闹其实是个关乎文化的输入输出的大战场,本无甚新意。毕竟生产与输入输出的模式才是问题的关键。而当代艺术作为一种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艺术的出路与这个特殊的国家的发展模式息息相关,要回答什么是中国的资本主义的艺术生产方式并不比回答那个更宏大的问题来得容易。
宏观的问题与具体的困惑,便自顾自地耕那一亩三分地,却也不得侧目,又卑之无甚高论,也只有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自参自悟。可话说禅门祖庭都可能上市的时代里,参悟的法子也得讲究讲究。肉眼凡胎如我,还真不敢说别人释永信大师是穿袈裟的外道还是新一代的布袋和尚,姑且只有随自个的脾性,索性继续执拗地“不务正业”, 糊里糊涂修炼一番罢了。纵然执拗本就是种业障,但若是对于“出离”的执拗不知是不是又是消业的呢?佛家讲“出离心”,又讲出世入世法,无知无畏地理解,便是一种对系统的退出与防沉迷机制吧。在这个《失控》的世界里,自知于自己顽劣的习气,断无跳出三界的福报,但求在这小小的艺术系统内不堕于如蜂巢中的工蜂,总也算一点小小的志气。在“更快,更高,更强”成为一种现代化的“咒语”,日渐不满足而变本加厉的各种奇观涌现的世界里,兴许守得一片云开,看露水打湿一块石头方才是种更大的“奇迹”呢。
在回程的飞机上,带着宿醉翻完了另一个画家朋友吕欣所写《踉跄画西游》一书。还未交流心得,就兀自理解吧:倘艺术家要自比做心高气傲的孙猴子,还是花果山中自在逍遥,那劳什子的斗战圣佛,还是不做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