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古谋皮
我同样不能忘掉的是站在石窟高处向洞外的一望,山峦苍茫,不动声色,只有风从河道的上空呼啸吹过,嘴里的沙子提醒我这里的苦和寒,望着这些所谓瑰宝,这足以摄人心魄的微笑,想象终有一天都会灰飞烟灭,连遗憾都不留。
我开始胡思乱想。
这态度的干脆和轻慢曾让我对自己很不满,每一次千辛万苦地赶到那些人文圣地、古刹名寺,却不求甚解、懵懂而归。仅就来炳灵寺,我们就在极难走的石头山路上颠簸近四个小时,中途几近崩溃、几欲折回,但几乎每次在事后都觉得不虚此行。究其原因,除了永远不会出错的“行万里路”的方针指引,真正身临其境的会心一刻才是关键。那些散落于茫茫世界里的奇山异水、人情风土,是蜗居于都市里的社会人所终生不能梦见的,至于我每到一地的不求甚解,几年游历下来,我总结最在意的地方恰恰是那部分莫名其妙的不可言说,与其说是去学习,不如说是被古物勾引。更大的收获是我印证着古人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话:“迁想妙得”、“中得心源”、“师造化”等等。如果传统是只老虎,那我等已无数次地在书中和山里与虎为谋,当我游历越多,眼界积累渐厚,面对浩瀚的传统,我会越来越倾向于自己是一个虚无主义者,不深刻地说:这过程有点像酒肉穿肠过,谁知道留不留。
当时间如刀一般在这些山川古物上修修打打之后本身就可以对应生命的流失,换句话说,相对于现在轻薄和廉价的趣味和质地,古物所特有的那种沧桑感,以及他所折射出来的那些健康明朗的气质,对时人来说真是个绝佳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