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
不知是又长了一岁,体态渐丰还是暑气日盛的缘故,近来总觉得无趣得很。编辑催了几次文字,火烧眉毛却也想不出来。想翻翻新闻找点事儿说说,但仿佛每日里全是有人被揪出来做了“大老虎”。而如我这般注定的看客,却不知为何砸吧砸吧嘴骂句娘转身就没了兴致。想是一方面自以为早把这戏码翻透,看戏则看戏,总求不得景阳冈上的英雄分你一碗酒喝,解不了渴,自然就懒听老调重弹。另一面讲,诸多事情反复刺激,怯懦如我又无力呼号,又傲娇得很,便是键盘超人也做不来,只得由着这些刺激将愤懑不已积攒做了懒心无肠。病已如此,艺术圈那些隔岸观火的站队分边的八卦,自然想也写不出来。
好在在这个马歇尔·麦克卢汉描绘的世界里,是绝不会让一个人轻易就耐受住刺激的。所以,世界杯来了。自98年世界杯和02年欧洲杯以来,每届都兴致高昂地喝酒熬夜。而作为一个从小就四体不勤的人,今日与体育之间的关系,也就是在这个时段里动动眼动动嘴罢了。正所谓伪球迷也。伪球迷们或是凑热闹找个聚众玩乐的借口,或是怡情伤身地博个彩头,再或者是姑娘们纯粹想看看精壮的汉子,似乎都不过是为了享受一场夏天的游戏而已。然以己度人,以上的理由实在不能充分解释我从一个对足球全提不起兴趣的人如何变成了定时的忠实观众,而最初的契机模模糊糊也记不清楚,努力追溯一番方觉细思恐极——选择不看热闹和选择看热闹,决定权原在这场热闹手里。
这确实显得像是把《娱乐至死》的某句话生吞活剥照搬了来,可每次看到球场上对垒的球员那些大理石雕塑般的胸肌屁股,胳膊大腿与观众席上前凸后翘的女球迷们时,总不可避免地联想起美剧《斯巴达克斯》。罗马帝国给它的子民们发明了角斗士表演,FIFA给我们发明了世界杯,在系统的运转中,作用似乎没什么两样。
又想起最近看到的一篇谈2012年12月《纽约邮报》关于被地铁碾压致死的韩国人的封面报道事件的文章。在受害者即将死亡之前,自由摄影师阿巴西拍下了那个瞬间。照片上了封面,报纸也自然畅销,接下来的舆论也尖锐地指向了摄影师与媒体的道德。但其实我能理解摄影师与媒体在那时的选择,媒介即世界的这套系统里,追求更劲爆的信息,吸引更多的眼球是必然的法则,至于其他,不过是每个具体的个人需要去面对的问题。对于这次摄影报道的义愤填膺地道德审判,与熬更守夜在电视机前足之蹈之地为世界杯呐喊助威,运转的法则其实一般无二。
当热闹起来时,看与不看,看了要如何,不看又如何,我委实又虚无起来了。特别是,在这个国家里,我们又这么爱看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