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祁连山深处刻下5个二维码，庄辉凭何让这么多人感动？
4月24日，由凯伦·史密斯策划的庄辉个展“祁连山系”在常青画廊开幕，这是时隔四年，艺术家庄辉再次在常青画廊举办个展，同样的展览标题——“祁连山系”，同样的倍受肯定——又一次获得画廊周最佳展览奖。
这是一场将人与自然相连的展览。无论是动态影像、照片中反复出现的祁连山，还是一层展厅里那五个巨大的帐篷——来自西部牧民原生态的毛毡房，都把人瞬间带到大西北广袤无垠的自然里，让人得以短暂地逃离俗世、隐入山中
常青画廊庄辉个展”祁连山系”现场
常青画廊庄辉个展”祁连山系”现场
庄辉于1963年生于甘肃省玉门，13岁时离开家乡，并开始在洛阳自学绘画。1979年高中毕业后，进入洛阳第一拖拉机制造厂成为了一名工人，90年代初开始艺术创作。如果从1992年他在河南洛阳实施的行为“为人民服务”算起，庄辉的艺术生涯已接近30年。
漫漫三十载的艺术生涯实在很难用三言两语概括，但我们大致可以说：作为一名观念艺术家，庄辉的主要创作包括行为表演、摄影和雕塑装置，他捕捉了处于快速转型期的中国社会的个人生存与集体状态，探讨了公共和私人、社会与个体之间的关系。
艺术家庄辉
为什么是祁连山？
“为什么是祁连山？”理解这个展览，首先要从艺术家与祁连山之间的渊源说起。
祁连山位于青海东北部部与甘肃西部边境，东西长达800余公里。作为甘肃玉门人，庄辉与祁连山的缘分也许是天然的，祁连山是他日常生活的背景，伴随着他长大。2011年，庄辉首度走进了童年时代的这个巨大“背景”，探索其中的景观，看它能为自己带来何种可能性，此后，他每年都会进山一次，但并不带有任何具体的创作目的（秦思源）。直至2014年，庄辉将数件大型装置“放逐”于苍茫的戈壁，这些装置如同荒野中的人类遗迹，平静而悲凉。
2017年，庄辉在常青画廊举办个展“祁连山系”，展出的作品为艺术家2011-2016年所作，大体可以看作是艺术家在山间游历的缩影；而2021年的“祁连山系”，展出的作品大多为2018年之后所作，包含动态影像、摄影作品、私人物件以及装置，和上次展览一样，它们不仅是对庄辉艺术行为的记录，也是独立的艺术作品。
《祁连山系-22》 单路视频 彩色 有声 6分54秒 3/3 2019年（此图为视频截帧，下同）
《祁连山系-23》 单路视频 彩色 有声 5分52秒 3/3 2019
行为：消失的和留下的
庄辉在祁连山的创作以行为为主，大致可分为两类：
一类行为不留痕迹，更具表演性，比如艺术家试图用木棍撬起巨大石块、一边敲着锣鼓一边赤身在深山中游荡、在红土地上挖洞、尝试点燃他从口中喷出的纯酒精……这类看似无意义或徒劳的行为实际上是艺术家与自然发生关系的多种形式，包含着人类困境的多重隐喻：面对自然时的无力、渺小、孤独，试图征服自然的雄心，一次次地越界、无视自然警钟……这些行为被记录与影像中，在一层的帐篷内、二层、三层的展厅中放映。
《祁连山系-26》 10路视频 彩色 有声 3/3 2019
《祁连山系－18》 单路视频 彩色 无声 3分25秒 3/3 2018
另一类行为留下痕迹，更具“成果性”，庄辉在大山深处的石块上精心雕刻出的5个二维码就是很好的一例。
在游历祁连山的近10年中，庄辉积累了一部自己的游记——《祁连山系·记》，游记以艺术家拍摄的照片为缩影，内容包括当地自然、历史、人物及文化遗址等，文字则节选于百度百科，《祁连山系·记》最终以雕刻二维码的方式归于山野，若干年后，这5个二维码对于那些偶然发现它们的人来说都是神秘的文化 “遗迹”，与2014年庄辉将大型装置放逐于自然有异曲同工之妙。
《祁连山系-31》 单路视频 彩色 有声 18分15秒 彩色喷墨打印 80×100cm ×5(幅) 5+1 2020年
展览海报
地图中5个二维码的分布
除了行为之外，展览中还有一件大型装置作品格外引人瞩目。构成装置的60个球中有一半是陶瓷球，一半是天然石球，最终都被唐三彩的上釉技法装饰，令人分不清哪些是石球，哪些石陶瓷球，“这种做法指涉了当今社会中把真实自然和人工物理世界全都笼统归为‘现实’的倾向”。
《祁连山系-30》 唐三彩陶瓷 岩石 球体直径23cm(60只) 2020年
以天地为工作室
看完展览，我竟然有种“拜访艺术家工作室”的错觉：庄辉似乎把广阔的祁连山当成了自己的工作室，将创作的过程和结果直白地展现在观众眼前。这间“野生”的工作室离人间远远，有些“天高任鸟飞”的味道，无比令人神往。
另外，如果我们考虑一下作品背后的现实要素，就不难想象庄辉一次次的探险和“以肉身搏自然”的难度，狂风烈日、居无定所自不必说，更何况艺术家年近花甲， 正所谓“峰高无坦途”。
《祁连山系－25》 单路视频 彩色 有声 12分13秒 3/3 2019
《祁连山系-27》 单路视频 彩色 有声 15分17秒 3/3 2019年
最后，如果总结一下庄辉的“祁连山系”之所以如此动人的原因，除了精心的策展与布展之外，或许还有两点，一方面它帮都市人重新建立起与自然的联系，也就是与自我的联系，就像英国大地艺术家Andy Goldsworthy 所说的：“我们经常忘记我们就是自然，大自然不是与我们分离的东西。因此，当我们说我们失去了与自然的联系时，我们也失去了与自我的联系。”
另一方面它展现出一种生命最原始的力量，饱含了沉甸甸的“真”，在这个流行用灰晦涩的术语和复杂概念包装作品、讲求快速变现的时代，庄辉的赤裸和野生反而特别让人怀恋，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中国当代艺术曾经属于行为和观念的黄金年代，并难以自抑地产生一股怀旧情绪。
《祁连山系－21》 2路视频 彩色 有声 3/3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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