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地·生态艺术驻地展《天堂是一片森林》在之谷空间开幕
2023年11月18日,柳霞于她的家乡离世,去了她有着森林的天堂,这个展览献给柳霞。
驻地成员中的艺术家用他们的艺术媒介和语言,回应与呈现出他们这次驻地之行的整体感受:在柳霞与雨果之间模糊复杂的母子关系的启发下,蒋志的《歉意》影像作品,揭示了他近几年关切的核心主题—歉意,无处不在的隐秘的伤害,只有歉意才能召唤良知;姜传峰是一位长期浸润在森林里的在地画家,他的绘画,弥漫着深沉的森林体感和北国风寒;史国威以打破摄影与绘画边界的方式,将树根涂上了血腥的肉色,将岩石切换成驯鹿的内脏,呈现他驻地回来的复杂情绪,一种原始文化与现代文明的挤压与撕扯,营造出一场悲壮的“狩猎”。潘琳将在驻地期间的感受的图像进行组合拼贴,以抽象色彩绘画营造了一座神秘的森林。一种梦幻感一直贯穿着饶毅在大型安岭行走的整体体验,在行程中经历了很多生命的去世,她让影像串联起这片虚拟又有些神秘的土地与生命本身的关联。铁阳的影像隐含着她这位铁木真后人与北国这片土地的深层的连接,以及她感受到的柳霞,那浑然一体的自然之气,一种远古的智慧力量远远大于我们。
蒋志:人类是一个整体,每个人对他者都抱有某种歉意
蒋志的作品是对歉意与伤害的探索和思考。他认为人类基本上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其他生物,都会造成一定程度的伤害。歉意存在于人的自私和无知之中,而人类的认知和情感输出往往受限于现有的知识和观念,无法完全理解他者的状态和痛苦。
在与鄂温克人的接触中,蒋志认识到他们的身份和生活方式都处于无法定义的边缘状态,他们在大自然中迁徙生活,并没有固定的家的感觉。他们将森林视为家,将天或太阳作为精神家园。蒋志认为每个人都会遭受伤害,而伤害的机制和表现形式因人而异。对于以前的猎民生活,蒋志认为有些政策的执行可能未能细致关怀到每个个体的处境,导致部分群体在成长过程中遭遇问题。
此外,由于个体的复杂性和人类对其他生命体的无知。蒋志认为赞美或批评他人时都应当带有歉意,因为我们所认知的只是一小部分,而对于其他生命体的状态我们知之甚少。
史国威认为鄂温克人与其他贫困的少数民族相比,他们是幸运的。在生存问题面前,文化并不重要,生活和填饱肚子才是首要考虑的。
虽然鄂温克人不能选择自己生活方式,但相比其他更贫困的少数民族,他们仍然是幸运的。而动植物的生存条件则是更为脆弱,我们认为所谓的人类文明,都是在无数次破坏中建立起来的。对人类来讲是文明,但对其他生物来讲就是灭绝。
艺术家史国威在他的作品中探索文明现代性、人类活动与自然环境之间的紧张和张力,并从个体童年记忆和行走经验中寻找现实的痛感,以建构反思的空间。他通过作品中的图像组合和时间错置,展现了原始文化与现代文明的冲突。艺术家将自然山体肉身化,传达了一种生态学的凝视,帮助人们建立与自然世界更紧密的联系。他通过将岩石、植物等元素进行动物“肉身”化的处理,唤醒了我们对整个自然世界的生态“共情”意识。史国威的作品同时展现了狩猎的残酷和生命生生不息的意象,通过时间的错置组合,传递了对现实世界的反思。
潘琳在与柳霞的互动中认为大自然给予了她丰富的感受,特别是对颜色的感知。在东北森林中,她认识到绿色可以变化无穷。关于柳霞的孤独感,她认为她需要陪伴,而饮酒成为她的一种转移方式。就如同少数人群一样,每个人都有孤独感,但有些人可以通过找到事物来克服孤独,而有些人则热爱孤独。驯鹿是鄂温克族的情感寄托,她认为在单一的东北森林里,如果没有种族和驯鹿的情感,可能是不足以让人愿意留在那里的。
苔藓 . 青草 . 布满堰松的山巅,在呼玛河的源头,一线溪水从铺满水草上流过,万赖俱寂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八方向我袭来,这是神灵的居所,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天地的脉搏……“阿乌尼”是鄂温克语有岩画的地方《阿乌尼组画》系列作品尝试重新演绎 . 链接 . 延续这原始林海中的古老创作方法,将 6000年前棕色的末知颜料与笔痕只保留了笔迹的特点,用蓝白这一美好而纯洁的色彩组合映照了当下内心的独白,画面整体结构逐渐走向抽象,但所有抽象的笔意和色彩都源于对自然的关照内心的反省。
在铁阳的眼中,他认为柳霞是他真正看到的人和自然融合为一的样子,没有分离感。鄂温克人民都保留着人类本来的样子,能够与自然和谐共存,能够用直觉感知事物,能够超越语言和文化的界限。这样的存在给予我们启示,让我们看到了我们自己失去的部分,让我们重新思考人类与自然、人类与人类之间的关系。在追求发展和进步的同时,也要保持与自然的平衡,保留人类的本真,保护和传承我们的文化和智慧。
艺术家饶毅对柳霞作为一个原始部落成员的生活进行了对于存在的思考,柳霞看起来更加直接、纯粹,没有太多的社会和文化束缚。他认为城市生活中的社会性和现代文明带来了很多判断、权衡和限制,而与自然亲近的人们可以更深入地感知和观察自然。他也呼吁人们去观察和学习自然中的动植物,以此来获得新的知识和启发,并认为原生态文化和古老智慧仍然具有珍贵的价值。回到自然和原始的状态可能能够带来更多的创造力和思考空间。
我们的生活变得复杂,因为我们通过知识、科学、历史等,不断地塑造了一套抽象的概念系统,这套系统在指导我们的生活,使得我们的生活变得非常复杂。当我看到柳霞他们那些人的生活以后,我意识到,我们的生活很多是被建构的,是虚幻的,如果去掉上面那层泡沫,我们的生活可以回到更本真的状态。鄂温克人让我对生活进行了这样的反省。我觉得人类在未来可能要对现在的文明重新进行反省,未来人类的社会形态或社区关系,可能会变得更简单、更本真、更良善,而不再是资本主义的剥削或异化的关系。而且我觉得传统部落里隐藏着人类未来的智慧或知识。我们去原始部落是为了发掘在文明的发展过程中,我们遗忘了的存在的根本,并重新唤醒和找回人最本真的东西。这对未来人类的社会建构、社区发展,可能有某种精神上的传承和启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