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位年龄加起来650岁的艺术家回忆他们的老师

作者:李天琪图片提供:各受访艺术家、本刊资料库 2020年9月15日 专题话题
老师对于一个人的影响,或许在多年之后才会有更深的体悟。适逢教师节,我们采访了10位平均年龄为65岁的艺术家,大家平时尊称他们为“老师”,不仅因为年龄上的资深,还因为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在或者曾经在高校内教书育人。老师如何谈自己的老师?时间或许要回到三四十年前.....
余友涵

1943年生于上海,1973年毕业于北京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毕业后任教于上海工艺美术学校。
 
余友涵
1943年生于上海,1973年毕业于北京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毕业后任教于上海工艺美术学校。
 

如果你问的是我个人的老师,我觉得没有可以称得上是老师的人。但从大的方面来说,我通常喜欢国外的艺术家,最早是印象派,再是后印象派、马蒂斯、毕加索,再到美国的抽象表现主义,最后回到中国,中国有许多好艺术家,特别是在古代。他们是我艺术上的老师。

在精神上,我的导师是老子,他的自然无为、虚静柔弱的主张与我的个性气质比较合拍,这种观点也促使我构思创作一种能融会自我与自己对民族文化认识的既淡泊又静中寓动的绘画。我在画中去掉了强烈的色彩,以黑白为主调,略加冷暖变化;运用水墨技法;去掉了直线,改用曲线;也更自觉地利用某些偶然效果。
余友涵《抽象1985-3》130×160cm 布面丙烯 1985 
余友涵《抽象1985-3》130×160cm 布面丙烯 1985 
余友涵《2008.07.22 2008.07.22》 172×254cm  布面丙烯 2008 
余友涵《2008.07.22 2008.07.22》 172×254cm  布面丙烯 2008 
老子曾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要讴歌整个大千世界,归于讴歌大千世界的源起——“一”,所以我以“圆”作为代表;“圆”是一个精神象征,一个特殊的符号,它既可以表现一切事物的“始”,也可以表现一切事物的“终”,并由此寓意“一瞬”和“永恒”。(节选自《小汉斯对话余友涵》《友涵之huà》)
余友涵  《2019-2-4》 157×230.5cm 布面丙烯 2019
余友涵  《2019-2-4》 157×230.5cm 布面丙烯 2019
余友涵《2019-1-3》 158.5×160cm 布面丙烯 2019
余友涵《2019-1-3》 158.5×160cm 布面丙烯 2019

梁绍基

1945年生于上海,1986年至1989年研修于浙江美术学院(今中国美术学院)万曼壁挂艺术研究所,师从保加利亚著名艺术家万曼研究软雕塑。
梁绍基
1945年生于上海,1986年至1989年研修于浙江美术学院(今中国美术学院)万曼壁挂艺术研究所,师从保加利亚著名艺术家万曼研究软雕塑。
我的老师万曼先生的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他是保加利亚革命的后裔,中国的女婿,上世纪60-70年代欧洲壁挂革命的先驱之一,法国皮尔卡丹公司的艺术顾问。

我终生不忘见到万曼先生的第一面,那时是上世纪80年代中叶。他的软雕塑展是与美国劳申伯格的波普艺术展同时在中国美术馆亮相的。在那里我远远地看到一位和蔼的留了一撇胡子的会说中文的外国人,他的作品之浑厚与散发的自然气息给我留下强烈印象。殊不知,这位令人尊敬的先生以后竟成为了我亲爱的老师,他受聘于浙江美术学院(现中国美术学院),任客座教授。

万曼,原名马林·瓦尔班诺夫(Maryn Varbanov)(1932-1989),是中国现代纤维艺术的开拓者
万曼,原名马林·瓦尔班诺夫(Maryn Varbanov)(1932-1989),是中国现代纤维艺术的开拓者
1986-1989年,我在浙美万曼壁挂研究所研修,在他的循循指导下进行软雕塑创作。重要的是,在那里我不仅学到编织技巧,而且重新认知了纤维的内在精神和它发展的可能性,及其艺术家的品格一一对艺术始终不渝的坚定信仰

我体验过当年在他的推动和指导下,中国向世界壁坛的奥林匹克舞台一一洛桑国际壁挂双年展进军并一举于众国竞选中实现零的突破时那股高涨的探索热情。洛桑国际壁挂艺术中心秘书长评述入选的三件中国作品时,特别指出了万曼对让西方了解作为丝绸之乡的杭州今日织造新面容的贡献。

梁绍基(左二)与万曼(左三),照片为1987年在出席第13届洛桑国际壁挂双年展开幕式时与导师万曼先生及师友们一起的合影
梁绍基(左二)与万曼(左三),照片为1987年在出席第13届洛桑国际壁挂双年展开幕式时与导师万曼先生及师友们一起的合影
从洛桑归来,万曼先生语重心长地告诫我们:“实现走向洛桑的第一步不容易,但走第二步更难,每个艺术家应发现和创造自己的个性语言。”恩师一言,学生受用终生,我近30年的“自然系列”创作,便是按其教诲践行,在艺术与科学、器与道的探索上远行。
万曼热爱和熟悉中国文化,年轻时他曾到苏州学习缂丝,他喜欢品尝绍兴的黄酒。为了让师生更多地了解世界,他竭尽其积蓄,在巴黎国际艺术城购买了一套工作室,赠予浙美,供师生轮流出国考察之用。在他的工作室里,国、油、版、雕,工艺系的师生和校外的艺术家都融融一堂。开放、实验为其特色和前进的驱动器。

万曼言传身教,在浙美任教的百忙中,他又运用松紧带和棕片等材料,创造了一批崭新的作品,绘制了大量的手稿,启开了纤维艺术中后现代因素;他绘制了纤维艺术教学、创作研究、生产、画廊关系的图示,并倡导浙美与浙江地毯厂联手;他一心欲帮助中国建立东方的壁挂艺术中心......

1987年,万曼和他的同事及学生在上海“中国壁挂艺术展 1987” 期间合影于锦江饭店 第一排:王一博;第二排:徐进、宋小虹、李健健、梁绍基、蔡兵;第三排左起:蔡萌、蔡亮、万曼、朱伟、施慧、谷文达、卢如来
1987年,万曼和他的同事及学生在上海“中国壁挂艺术展 1987” 期间合影于锦江饭店 第一排:王一博;第二排:徐进、宋小虹、李健健、梁绍基、蔡兵;第三排左起:蔡萌、蔡亮、万曼、朱伟、施慧、谷文达、卢如来

虽然这位“柯棣华式”的外国专家于1989年不幸病逝,但其留下了巨大的精神遗产——“实验、信仰、忘我”始终影响着我们,我们终能站在巨人的肩上去暸望。

万曼的骨灰撒在保加利亚、巴黎和北京的八宝山上,那是他的故土、恋土、热土。正值教师节,我深深地怀念我的恩师,我的人生楷模,马林·瓦尔班诺夫——万曼。(梁绍基2020年9月于天台)

梁绍基 《链: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自然系列No.79》 尺寸可变 聚氨酯树脂、铁粉、蚕丝、蚕茧 2003
梁绍基 《链: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自然系列No.79》 尺寸可变 聚氨酯树脂、铁粉、蚕丝、蚕茧 2003
梁绍基 《月庭》 200×1450×620cm 亚克力板,丝,镜子,钢板,不锈钢板,茧,砂 2014-2016
梁绍基 《月庭》 200×1450×620cm 亚克力板,丝,镜子,钢板,不锈钢板,茧,砂 2014-2016
梁铨
1948年出生于上海,1984年进入浙江美术学院(现中国美术学院)版画系执教,现居深圳。
梁铨
1948年出生于上海,1984年进入浙江美术学院(现中国美术学院)版画系执教,现居深圳。
我从前曾跟汪城一老师学过油画,他50年代在央美的马克西莫夫油画班学习,今年快90岁了。

大概1978、1979年左右,我在美院进修,和同学们跟着汪老师下乡到福建写生,那时候的条件不比现在,大家带着油画箱和铺盖,到了以后就住在村公所的楼上。地上铺了稻草,衣服当枕头,就这样躺在地板上睡觉,老师也和我们睡在一起。白天出去写生,画完在村里面找到一户农家吃饭,很晚才回来。每天如此,画得很辛苦。

汪诚一 《浪山节》  85×85cm 布面油画 1980
汪诚一 《浪山节》  85×85cm 布面油画 1980
汪诚一 《阳光女孩之一》 54cm×65cm 布面油画 2007
汪诚一 《阳光女孩之一》 54cm×65cm 布面油画 2007
记得有一天我们白天去海边写生,回来已经很晚了,大家都特别累。按照学校的要求,画完画要把油画笔洗干净,但我们学生偷懒,都把画笔插在一个装水的杯子里,就想着能早点睡觉。
汪老师睡在我的附近,我恰巧看到汪老师也把油画笔插在水杯里,以前他向来是要洗笔的,那天可能实在是累了。
于是我就随便说一句,大概的意思是我们今天可以安心了,连汪老师的笔都没有洗,我们也不用洗了。
结果这句话被汪老师听见了,他对着我愣了一下,可能有两三秒钟,然后就站了起来,拿着笔对我说:“我不能让你高兴!”
只见他拿着肥皂,走到楼下到井水边打了水,把每支油画笔洗得干干净净的,又用报纸把笔包好拿到楼上,当时的我看到这样的情景,真是无地自容。

我们当时也立刻下楼去把笔洗干净。从此以后,画好画、把笔洗干净、把调色板刮干净,擦干,都是必须做的事情。

现在想想上一代的那些老艺术家,因为处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所以对画画的用具,对笔、纸、颜料都极为珍惜。我觉得这也是从中国古代传承下来的一个传统,对于纸笔的爱惜,可能也就是一种对于文化的崇敬。
梁铨 《白马非马》 55.5×69cm 色、墨、宣纸拼贴 1991
梁铨 《白马非马》 55.5×69cm 色、墨、宣纸拼贴 1991
梁铨 《喝茶去》 90×120cm 茶、色、墨、宣纸拼贴 2011
梁铨 《喝茶去》 90×120cm 茶、色、墨、宣纸拼贴 2011
梁铨《倦勤斋的紫藤花之三》160.5cm×122cm 色、墨、宣纸拼贴 2017  
梁铨《倦勤斋的紫藤花之三》160.5cm×122cm 色、墨、宣纸拼贴 2017  

任戬

1955年出生于黑龙江哈尔滨,中国“85美术新潮”主要代表人物之一。1987硕士毕业于鲁迅美术学院,1989年至1998年,于武汉大学任职副教授;1999年起,于大连工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任教授。
任戬
1955年出生于黑龙江哈尔滨,中国“85美术新潮”主要代表人物之一。1987硕士毕业于鲁迅美术学院,1989年至1998年,于武汉大学任职副教授;1999年起,于大连工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任教授。
我从少年时代起就特别喜欢绘画,我的同学中有一位叫王广义,我俩结识以后,就常在一起画画。当时也没有老师,都是自己在外面写生。

当时哈尔滨有个叫河沟街的地方风景特别好,有水有树,因此就成了我们比较爱去的地方。有一天我俩见到一个老师也在那画画,出于好奇就去看,老师和我们交流起来,于是就这样认识了。

那位老师叫奚士元,当时在哈尔滨15中学教美术,他让我们以后跟他一起写生画画,那一年我大概十三四岁,是我第一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绘画老师。

奚老师性格非常亲切温和,也有耐心,我记得有次写生的时候我把我把午餐弄丢了,他还把他的馒头给我。

那时候是一种怎样的状态呢?经常是带着一壶水,几个面包,骑着自行车去外面找好看的风景,找到一个好的风景坐下来写生就把什么事都忘记了,奚老师也是这样,所以经常忘记吃饭,甚至可以说是全然忘我。

并不是想说当时有多么艰苦,而是当时的那种劲头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没有任何其他目的,一门心思就是为了画好一张画,就是为了找到一个好的风景,不考虑其他功利性的东西。

后来奚老师因为胃病去世了,有时候一想起来就觉得很心酸。他不仅让我学到要对自己热爱的东西执着追求,也在生活中给我留下一个感觉或者提醒,除了专心于喜欢的事业以外,也不能忘记身边的人,对于家人的关心和关爱是非常必要的。

任戬 《天狼星的传说之十五“遥远之声”》100×90cm 布面丙烯 1983
任戬 《天狼星的传说之十五“遥远之声”》100×90cm 布面丙烯 1983
任戬 《天地冥之-状物之神》100×120cm 布面油画 1985
任戬 《天地冥之-状物之神》100×120cm 布面油画 1985
杨诘苍
1956年生于广东佛山,1982年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国画系。1982-1989年任教于广州美术学院。1989至今生活和工作在德国海德堡和法国巴黎。早年学习传统书法和水墨画,吸收了大量观念技法用于当代艺术创作。
 
杨诘苍
1956年生于广东佛山,1982年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国画系。1982-1989年任教于广州美术学院。1989至今生活和工作在德国海德堡和法国巴黎。早年学习传统书法和水墨画,吸收了大量观念技法用于当代艺术创作。
 
我家是军属文革时期的红五类,上中学时一不小心就成了红卫兵纠察队员,专门管制红卫兵的。当时我最大的愿望是长大后当一名解放军战士。

我父亲不希望我跟着他的路子走,送了我去学手艺。

父亲为我选择了与刺刀冲锋枪完全相反的一门工具——毛笔字!他走后门将我送到“佛山一支笔”的林君选老先生处。林君选师承陈白沙、康有为,跟郭沫若、董必武、刘海粟、谢稚柳等名流有交往。
我当时高兴学毛笔字不是因为艺术,而是出于实用主义,作为红卫兵,字写好了就抄大字报去。
记得林君选先生住在一幢带前后花园的古老青砖大宅的小学里,大大小小收了不少门徒,我不少的师兄弟们篆隶楷行草都写得好。林老先生应该不怎么喜欢红卫兵,他没让我成为我想成为的那样。
我没有马上被允许习字,每天的工作就是给他磨墨、裁纸、叠格子,冲茶、洗杯碟样样干……
 
学习不用交学费的,你不喜欢可以走。不知道是我喜欢磨墨时泛起的气味,或是墙上一直挂着的那把裂皮古琴,还是这古老阴湿宅院的吸收力,结果我留了下来。
 
窗明几净,墨香袅袅,大家低头不语,安安静静临碑帖,现在回想起来仍然美好。那个时代的同一时间,成年人都挤在城市中心,占据大楼,高挂大喇叭,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直至“文攻武卫”。
 
老人家林君选会太极拳,弾古琴,善待人处事。作为书家,他对墨条、宣纸、砚台尤其毛笔特别讲究(文革时出产的文艺工具材料质量不好会定罪),还自制竹丝鸡毛笔。
 
我时常边磨墨,边冲水,边听他跟人谈砚台,谈墨条,谈笔,谈纸,谈书道,讲碑学,唱诗歌……从小脑子里就这样被填满了乱七八遭的“文化遗产”。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前乱七八糟的遗产却成了我行走江湖的张张利刃,件件法器。
  
林老师不太喜欢书帖,更推崇碑拓,应该是受了康有为的影响。康有为写的那本《广艺双舟辑》引发书道千年一大变,比他的所谓的戊戌变法要靠得住。
 
到了我也可以动手临字的时候,由于听得太多崖刻碑拓的神奇,临本我选了《泰山金刚经》。字写很久了仍然觉得不好看,不能用,这样的字体只能写标题而没法用来抄大字报。
 
我要求改学欧阳询的《九成宫》,林君选不让改,还说“学书法不是为了有用,人有时候要学一些没有用的东西!”
 
这话我到今天还记得住,我被吓住了,学没有用的东西?!反正我就被要求临这《泰山金刚经》的摩崖石刻……
《泰山金刚经》 字的气魄较大,不适合用来写大字报
《泰山金刚经》 字的气魄较大,不适合用来写大字报
欧阳询楷书字帖《九成宫醴泉铭》
欧阳询楷书字帖《九成宫醴泉铭》
2018年杨诘苍与雷德侯教授在泰山考摩崖石刻(金刚经在脚下)
2018年杨诘苍与雷德侯教授在泰山考摩崖石刻(金刚经在脚下)
林老师没有让我去临那些写得好看的帖,这种“塞翁失马”反而成就了我美学趣味的博大朴厚,很好。以后我提笔,无论是写字还是画画,都特别手重,这一点我得感谢林老先生,我的审美倾向似乎也因此比较高古,踩在如是一块稳阵基石,上窜下跳时比较踏实。
10位年龄加起来650岁的艺术家回忆他们的老师
杨诘苍师承林君选
杨诘苍师承林君选
林先生是民国过来人,对待教育自有与今时不一样的方法。先生了解每一个学生的心性,知道求学者的“志向”,因人而异施教。如今想来,他是怕我很快学会几个正楷字出去参加文化革命害人害物。林君选先生“狡猾”。
“书法是法”,林老师常说。我使用毛笔六十年,“知白守黑”,一张白纸,第一笔落下去也就是最后一笔,墨渗开了,败笔了不可以改,得将错就错。从错败中行得出来,有成竹在胸,字里行间变通协调,最终白纸黑字也会成为妙作。毛笔字写好了,见人见性;做人、做事、做官是一样道理。
杨诘苍 《墨方》 67.5×67.5cm 墨、宣纸 1987
杨诘苍 《墨方》 67.5×67.5cm 墨、宣纸 1987
杨诘苍 《天梯》(局部) 193.5×130cm 墨、宣纸、纱布、高丽纸 1992
杨诘苍 《天梯》(局部) 193.5×130cm 墨、宣纸、纱布、高丽纸 1992
杨诘苍 《芥子园 1》 95.5×121.5cm 墨、矿物彩、绢,裱于布面 2010
杨诘苍 《芥子园 1》 95.5×121.5cm 墨、矿物彩、绢,裱于布面 2010

唐志冈

1959年生于云南昆明,1989年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美术系油画专业,1996年起任教云南艺术学院美术系。
唐志冈
1959年生于云南昆明,1989年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美术系油画专业,1996年起任教云南艺术学院美术系。

人一生的成长最离不开的是老师,除了父母之外,从小学到高中,再到大学,人生都会有几个关键时期有机会遇到好的老师,这几个成长点上的好老师基本上能决定任的一生。

 

我一生遇到过几个好老师,这些老师都在某个时期,某件事上,直接或间接地影响和塑造了我,然后这些影响和塑造又通过我潜移默化地传递到我的学生们身上。

 

这次着重谈谈我的绘画启蒙老师。

 

“五一六通知”发表后的第二年(1967年),在昆阳劳改农场的沙塘里,部队官兵们夏季实弹射击的枪声不绝于耳,往年这是一个让孩子们无比亢奋的季节,轻机抢曳光弹在夜空中划出的明亮弧线让这些远离城市生活的孩子们充满了幻想。

 

这一年,省劳改局为农场请来了一位画毛主席像的大画家,对毛主席的热爱让孩子们忘掉了沙塘里的实弹射击。

 

九米高,六米宽的水泥墙建成后的一个礼拜天,大画家和他那个年龄同我一边大的儿子被安顿在了劳改农场的招待所里。母亲负责照顾画家的工作和生活,我也自然成为了画家儿子的好朋友。

 

注意力集中障碍症使得我到了上学的年龄还不能从一数到一百,除了被小朋友们取笑外,我最感焦虑的是母亲对我的失望,母亲在劳改农场是一个能干且自以为是的人,生了一个傻瓜儿子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够面对的。

 

在我五岁那年我有了一个弟弟,母亲开始从我身上拿走了大半块的母爱。为夺回那属于我的部分,我绞尽脑汁去讨好母亲,可换来的多半还是睥睨的目光。

年幼的唐志冈与母亲 
年幼的唐志冈与母亲 
少年时代的唐志冈 
少年时代的唐志冈 
人各有命,凡事求之不得,何况爱乎。一天傍晚,画家的儿子饭后来找我玩,他用粉笔在我家门口的水泥地上画了一辆解放牌卡车。一石击起千层浪,如果要问我什么是醍醐灌顶?在地上看到那辆用粉笔画的卡车时的感觉就是!
 
通常孩子们都只能画出前后两个车轮,而画家的儿子能画出三个,这个情况对一个生活在乡下,热爱涂鸦,还不能够理解透视概念的我来说是极具吸引力和灭顶的。
 
画完了毛主席像后画家带着自己的儿子走了。地上的卡车还呆在地上,我每天都绕着它走路,忽然有一天,自己觉得也想要画同样的卡车了,于是才开始去尝试临摹,没想到这一发不可收拾,后来母亲也在人前要回了自己的脸面,也不再在意我的算术课是否及格了。
 
半个世纪都过去了,我再也没有见到过画家的儿子——那个我画画的启蒙老师。
唐志冈 《儿童会议系列-红话筒》 114×145cm 布面油画 2000 
唐志冈 《儿童会议系列-红话筒》 114×145cm 布面油画 2000 
唐志冈 《黑板》 162×130cm 布面油画 2012
唐志冈 《黑板》 162×130cm 布面油画 2012
唐志冈 《一个儿童的叛逆史- 36》 79×55cm 纸本水粉 2018
唐志冈 《一个儿童的叛逆史- 36》 79×55cm 纸本水粉 2018
张弓

1959年生于北京,1993年硕士毕业于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现任教于清华大学美术学院。
张弓
1959年生于北京,1993年硕士毕业于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现任教于清华大学美术学院。
刘巨德老师是我在中央工艺美院读研究生时的导师,他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
 
当时我们在学校大概每周见一次面,他不仅跟我谈有关艺术的话题,还谈了很多艺术以外的事情,尤其是做人方面的问题。
刘巨德 《乡愁草》68cm×136cm 水墨纸本设色 2010
刘巨德 《乡愁草》68cm×136cm 水墨纸本设色 2010
刘巨德 《夹子的春天》 250cm×501cm 水墨纸本设色 2017
刘巨德 《夹子的春天》 250cm×501cm 水墨纸本设色 2017
后来由于我在上学期间就创作了大量的当代绘画,所以研究生没毕业就和当时香港一家比较有名的画廊——少励画廊签约了。
 
那时是九十年代初,跟今天不太一样,如果不进入美院系统的体制内,个人想要通过艺术创作生存下来的可能性是比较小的。
1995年,冷林(左上)策划“世说新语”展,张弓(右下)、刘野(右上)、洪浩(左下)参展 摄影:王昱
1995年,冷林(左上)策划“世说新语”展,张弓(右下)、刘野(右上)、洪浩(左下)参展 摄影:王昱
刘老师人特别好,不仅关心学生的专业,连学生的生活也体贴入微。当时他担心我毕业以后没有公职,生活就没有保障,之后学校通知我留校,我估计可能也跟刘老师的强力推荐有关。
 
另外,刘老师的夫人钟蜀珩老师是吴冠中先生的研究生,也对我非常好,后来我每年春节都会到他们家拜访。1999年到2009年这十年间,我把创作的重心从绘画转向了动画,也请刘老师看过一次,可能由于我们对于艺术的某些看法存在分歧,所以很遗憾地,后来的联络渐渐少了。但无论怎样,我都非常感谢刘老师曾经对我的帮助。
张弓 动画艺术短片《黑猪白猪》截图 2009 
张弓 动画艺术短片《黑猪白猪》截图 2009 
张弓 《巴别塔》 112x145cm 布面丙烯 2011
张弓 《巴别塔》 112x145cm 布面丙烯 2011
张弓 《启示录 No.7》 45x65cm 布面油画 2020
张弓 《启示录 No.7》 45x65cm 布面油画 2020
刘庆和
1961年出生于天津,1989年硕士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现为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
刘庆和
1961年出生于天津,1989年硕士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现为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
1983年,我离开天津考到中央美院,当时本来是要报考中国画系的,赶上那年国画系停招,所以就考到了民间美术系连环画专业,大概是觉得这个专业和我以前的国画专业学习更接近。当时班里面一共7个人,我们的班主任就是现在还享誉画坛的陈文骥老师。
10位年龄加起来650岁的艺术家回忆他们的老师
年轻时的陈文骥 图片提供:刘庆和、陈淑霞
年轻时的陈文骥 图片提供:刘庆和、陈淑霞
陈文骥老师是上海人,个子不高,看上去比较瘦小,感觉他更像是和我们刚入校的同学,当时的系主任杨先让先生告诫我们:“我告诉你们,不要欺负陈老师”,我们大家就笑,心里觉得这日后还要保护着他似的。
 
那一年我22周岁,算班里年龄大的,陈老师只比我大6岁。刚开始上他的素描课,也没把他放在眼里。他表面看上去不善言语,实际上非常健谈。给同学们辅导的时候,大家才发现他对于绘画的理解,对于每个人画面方向感的把握都十分厉害。
 
现在想起来,陈老师是个非常有魅力又亲和的人,但真正能够影响我们的是他让我们每个人都能逐渐构建自己的想法和自信,让我们比较早地形成个人的判断力。
 
他从来不批判谁,从来不树立所谓差的典型,也很少树立好的典型,但从他微妙的表情可以感受到他的好恶,这也逐渐影响着我们,让我们每个同学都觉得自己相当不错,可以走自己的路。
陈文骥《一块靠在墙上的玻璃》 100x100cm  布面油画 1990年
陈文骥《一块靠在墙上的玻璃》 100x100cm  布面油画 1990年
陈文骥 《无言等待》 140cm×140cm 布上油画 1999
陈文骥 《无言等待》 140cm×140cm 布上油画 1999
陈文骥 《涵 九识(之一)》 114.5×200cm 布面油画 2009
陈文骥 《涵 九识(之一)》 114.5×200cm 布面油画 2009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难忘的事嘛,那倒是有个场景至今还清楚地记得。那是1990年,他去西班牙访学半年后回国,或许是海外的生活有些孤寂,加上他自己时差倒得有点长,所以总是昏昏的样子。 
 
我们和他夫人马老师一同策划了一次他的生日派对,他在事先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我们联手骗到孙浩良老师家,屋子里当时挤了大概三十多人,夏小万老师甩着长发弹起了钢琴,孙景波、马刚、王沂东、尤劲东等老师,以及我的同学王浩、陈淑霞等等,在那潜伏着等着他出洋相。
 
我清楚地记得陈老师打开门看到人们欢呼爆炸的瞬间,才意识到那一天是跟自己有关的日子。他平时是个感情不太外露的人,可那一刹那,听着祝你生日快乐的歌声,我看到他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中央美院民间美术系连环画专业班级合影(1985年左右),陈文骥先生(前排左三)、刘庆和(前排左五)、陈淑霞(前排左七)、杨先让先生(后排左四)、贺友直先生(后排左五)、尤劲东先生(后排右一)、胡勃先生(后排右四)图片提供:刘庆和、陈淑霞
中央美院民间美术系连环画专业班级合影(1985年左右),陈文骥先生(前排左三)、刘庆和(前排左五)、陈淑霞(前排左七)、杨先让先生(后排左四)、贺友直先生(后排左五)、尤劲东先生(后排右一)、胡勃先生(后排右四)图片提供:刘庆和、陈淑霞
1989年我毕业留校工作,跟陈老师的师生关系又多了一层同事关系。和陈淑霞结婚以后我那个9平米的小家又恰巧在陈老师家对面(当时是筒子楼),同事关系又变成了邻居、哥们儿的关系,我们嘴里叫着陈老师和师母,其实像和大哥、大嫂那样开玩笑。
 
再后来我们女儿出生,给我们这两家邻居又添了欢喜,女儿也成了陈老师两口子的玩具,叫着师爷师娘的,辈分也有点乱。
1992年刘庆和与陈淑霞
1992年刘庆和与陈淑霞
现在想想,当年那9平米的房子充满了幸福感,有很大程度是因为老师还离我很近,对我的影响也就从学业上延展到生活上。那段时间除了上课,看录像打游戏占据了业余生活,即使今天的我们物质生活获得了绝对改善,但那种简单直接、无忧无虑的幸福感现在反而找不到了。 
艺术家陈文骥
艺术家陈文骥
如今的陈老师依然魅力四射,精力充沛。在当代艺术领域,在他的这些学生面前,依然有着不懈的影响力。他身上显露的是那种典型的老美院先生的风范,与世无争,深入精到地做自己的事情,有独立的判断力,但又不强加于别人,我想,作为艺术家陈老师是成功的,作为教师,同样是最优秀的。
刘庆和 《流星雨》220×170cm 纸本水墨 1999
刘庆和 《流星雨》220×170cm 纸本水墨 1999
刘庆和 《青春的海河畔》 65x55cm 纸本水墨  2014
刘庆和 《青春的海河畔》 65x55cm 纸本水墨  2014
刘庆和 《中队长》 55x65cm 纸本水墨  2014
刘庆和 《中队长》 55x65cm 纸本水墨  2014

段建伟

1961年出生于河南许昌,1981毕业于河南大学美术系,现任教于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段建伟
1961年出生于河南许昌,1981毕业于河南大学美术系,现任教于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曹新林老师影响了我一生。
 
我十三四岁就跟着他学画。曹老师很严厉,不苟言笑,学生都有些怕他。你如果学习不用心,耍小聪明,偷懒,他会毫不留情地批评你,甚至有同学被他批评得哇哇大哭。那些勤奋、爱动脑子的同学才会受到他的表扬。我当然被批评过,也被表扬过。被批评时会很沮丧,受表扬时会让我高兴好几天。无论是批评还是表扬,都会让我铭记,也会让我认清自己。
 
少年时代的段建伟(左一)与家人
少年时代的段建伟(左一)与家人
曹老师的批评与表扬,给我们这些正处于人生关键时刻的少年,树立了一个规范,促使我们不断成长。我即使在工作了很多年以后,想偷懒或放任的时候,仍会想到曹老师,仿佛我的行为还会被他看到一样。
曹新林《寒露》 150cm×120cm 布面油画 2008
曹新林《寒露》 150cm×120cm 布面油画 2008
曹新林 《羊肉汤》132x120cm 油彩亚麻布 2011
曹新林 《羊肉汤》132x120cm 油彩亚麻布 2011
作为画家,曹老师一直对自己要求很严格,从不满足于他所取得的成就。他对大师深入的研习和对绘画不断的思考,让他的绘画不断往前推进。他在七十多岁时办的画展,仍然有不少的变化和新的思考。我有时候想,这是他的眼界,也是他的性格。他笔下的那些人物形象透出的尊严、坚韧和倔强,何尝不是他自己的精神写照!他对待艺术的这种执着和永不满足,也一直都在影响着我。
段建伟 《手艺之一》 160×110cm 布面油画 1996
段建伟 《手艺之一》 160×110cm 布面油画 1996
段建伟《读书》 130×110cm  布面油画 2016
段建伟《读书》 130×110cm  布面油画 2016
刘港顺
1963年出生于湖北黄石,2002年起定居北京宋庄
刘港顺
1963年出生于湖北黄石,2002年起定居北京宋庄

我想谈三个人,谈他们并不意味着我往自己脸上贴金,而是他们都曾对我产生过老师的影响。                               

 

1980年代

 

1988年10月,我在黄石文化宫做完个展,特想出去走走,那时的艺术家散落在全国各地,不像现在集中。出于好奇,我很想去看看稍年长的艺术家(所谓85新潮艺术家)是怎样生活和工作的,于是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到处跑了一圈。

 

黄永砅是这次行程中让我印象极深的一位。当时他已34岁,在厦门同文中学当美术老师。我在他家住了几天,他带我走访了“厦门达达“的朋友,他们都在忙着制作灯箱和广告,我俩则像局外人,在深夜的鼓浪屿迷路了。

1988年刘港顺(右)在厦门黄永砅工作室
1988年刘港顺(右)在厦门黄永砅工作室

我们静静地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木讷于言,澎湃于心。我们谈杜尚、凯奇和博伊斯的不含糊,谈他“89 艺术大展”的想法和之后去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参加“大地的魔术师”的作品。

 

我能感受到他那小身躯所集聚的大能量。他怕我寂寞,白天带我去逛大商场,坐电梯,看花花绿绿的世界,而他却背着手,走在前面,什么东西都不看。

后来我回到老家,他给我写信:“在周围不是浮夸就是冷漠的情况下,一切贵在坚持,坚持它十年、二十年,一定会大不一样。”他还敦促我一定要来看“89 现代艺术大展”:在这里你可以认识更多的人,更重要的是认清自己。

1990年代
 
1994年,陈侗在广州美院的厕所附近,创办了他的“博尔赫斯书店”。他也是中国民营书店里最早做书目和自编小册子并面向全国邮购的书店。
 
1995 年,我在老家想找一个精神支点,通过前三年做副食、百货批发的原始积累,也在黄石开了一家“后人类书店”。我很喜欢当时陈侗开店的理念:书店是对家庭藏书的延续,应该对畅销书保持警惕。他喜欢的偶像是巴黎“午夜出版社”的兰东(Jérôme Lindon),以不服从为己任……
1996年刘港顺(右)和陈侗在广州博尔赫斯书店
1996年刘港顺(右)和陈侗在广州博尔赫斯书店
陈侗也是想让“午夜”的精神在中国能闪光,做了许多实际的工作。通过湖南美术、文艺出版的平台,策划和组织了实验艺术丛书、 法国新小说等重要书系:给上世纪90年代的文艺青年送去了一缕曙光。 
刘港顺《博尔赫斯书店  147.5×198cm 布面油画  2004 
刘港顺《博尔赫斯书店  147.5×198cm 布面油画  2004 
刘港顺《午夜出版社》 135×196cm 布面油画 2004    
刘港顺《午夜出版社》 135×196cm 布面油画 2004    
2000年后
 
2007年6月,栗宪庭老师在宋庄美术馆搞了一个开馆展——“生活在宋庄”,这是宋庄及周边艺术家群落的田野调查展,栗老师花了两个月的时间,陆陆续续跑了上百个艺术家工作室。
 
一个下午,他来到我工作室,静静地转了一圈后说想让我参展:“你的作品需要解读,我更看重画面背后的东西”,然后他主动提出对我的作品写一个题解的文字。
 
2007年刘港顺(右)和栗宪庭先生(中)在宋庄美术馆 
2007年刘港顺(右)和栗宪庭先生(中)在宋庄美术馆 
栗老师是一个万水千山走遍了的人,是一个对艺术潮流、本土、社会批判性感兴趣的批评家,但他也恰恰是一个没有固有观念,时刻保持着开放的态度和赤子之心的人,这让我受到很大触动。
刘港顺《山河无尽》136×292cm 布面油画 2012
刘港顺《山河无尽》136×292cm 布面油画 2012
刘港顺 《世间到处有水坑真美》 147.5×198cm 布面油画 2012 
刘港顺 《世间到处有水坑真美》 147.5×198cm 布面油画 2012 
刘港顺《乌力波》146×114cm 布面油画 2015
刘港顺《乌力波》146×114cm 布面油画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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