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拍档
画廊不是孑然独立的孤胆英雄,也不是远离烟火的寂寞先生。每个真正的画廊都有自己坚守的品质,这让画廊可以在变幻的潮流中独善其身。而每个真正的画廊又都有自己熊熊的野心,这让画廊始终为一种审美方向的普及推广而殚精竭虑。
画廊是一个原点,从这里辐射生发的是一种生活品质,是一种生活方式。而这个点往往是渺小的,至少在更广泛的市场面前是势弱的。单单具有独立精神的开门揖客显然不是画廊最有价值的存在方式,这是一个需要奔波的行业,又是一个需要发声的行业。从点到面,画廊需要另外一种方式,作为信号塔或者放大器,投射属于自我的讯号,发布振聋发聩的宣言——这是画廊为自己和艺术家的负责,又是一种普遍的梦想。
画廊和合作机构,如同键盘上的黑白键。独立而并存,又唯有合作才能创造美好。这种合作,是一种学习提高,又是一种致力于品牌增值的努力,当然也为了被画廊视为财富核心的艺术家成长,对于画廊来说,合作不仅仅意味着一场展览,更是一种延伸触角的渠道,又是一种快速成长的方式,是一种外力的助推,也是一种观点的趋同。
而定义为项目空间的Leo Xu Projects创始人许宇在过去的一年里频繁与商业空间、美术馆合作,在他看来,这样的展览既能锻炼团队,获取更丰富多元的展览经验,又能将自己的理念及艺术家推广的更广泛,与社会公众及本土文化达成更直接的融合,并为公众及媒体所额外关注。许宇说,画廊不应该只是一个盒子,而是一种更为外向型的推广机构。从去年年初与K11的项目合作,到收尾阶段在上海艺术节展出的阿根廷艺术家莱安德罗·埃利希的“上海计划”,Leo Xu Projects在更为社会化的空间中,将当代艺术与上海的艺术历史及人文环境达成着心理情结上的延续性,这显然不是在狭窄的画廊空间中所能完成的。
与外界的合作,一方面为了满足画廊对未来的期待,又来自画廊对自身定位的坚守。而对艺术家的负责同样是这种合作的催化剂。如果说5art希望跳出画廊空间来企图实现对艺术家的客观展示,凤凰艺都则寄希望于通过美术馆或博览会的亮相来实现画廊体系的进一步完善及艺术家作品的更高平台展示。凤凰艺都负责人赵庆东说,凤凰艺都从一开始就将标准定位于向最为标准化的领先机构中国美术馆看齐,这种看齐既包括展览架构及组成的学习,又包括对展览质量及艺术家水平的衡量。作为新入行的画廊,向行业内龙头的学习不失为快速成长的捷径,行业内资深机构的配合也为新画廊提供着引导与帮助,5art的唐一唐在谈到画廊创建之初时,就提到说最初画廊与合艺典藏的合作让自己受益匪浅,从展览组织到运营架构都得到了规范化的建议与帮助。
画廊不是万能家,也不是百宝箱。奔波中的画廊,在各自发展的不同阶段,为了更专业、更具知名度也更有影响力的未来,以不同姿态寻求着双赢的合作。
画廊需要什么外力?美术馆的专业学术,博览会的人气买气,艺术机构的行业优势,公关公司的包装、推广经验,外地(国)合作单位的境外势力,知名人士的人脉及影响力……是取长补短的合作尝试,又是共同成长的必然途径。在这里,画廊既要解决与谁合作的选择,又要寻找合作目的的最大化实现。
在过去的一年里,许宇在多个公共空间参与了项目策划。这是他的Leo Xu Projects展览精神的强化,也是一种展览理念的扩张。在上海的弄堂中,在现代化的广场里,在商场或写字楼中,许宇尝试着多元的展览可能。在K11和莱安德罗·埃利希的“上海计划”中,许宇做着将外来势力与上海本土文化的融合脉络进行搭建的可能,而在另外一场于商业空间的展示中,许宇选择了反向思维的策划方案——在商业空间中播放引发情绪变化的音乐,抵消乃至扭转了商业空间世俗化的放松心态。寻求艺术对世俗的介入,在这种方式下得以达成。
美术馆、公共空间与兄弟单位为画廊提供了学术上或品牌价值上的支持,博览会则在商业上为画廊提供着优质的销售空间,而境外博览会则同时提供着服务于画廊品牌、国际化战略的功能。当下,密集、缤纷的国际博览会为画廊提供着与更多客户现场交流的可能,并在画廊推广及藏家范围扩张上起着重要作用。而这也让如今的博览会越来越成为一个需要“门票”的社交平台,而是否可以值回票价,则需要画廊从自身出发作出综合考量。
诚然,一个画廊的发展离不开外力的推动。而反过来,中国当代艺术现行机制下,即便画廊的一级市场地位微妙,却仍然是行业内最活跃的一线主力,整个行业都离不开画廊的积极运作。
画廊为我们的行业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从艺术家的挖掘到培养,从不遗余力的推广到不惜代价的介绍,画廊在当代艺术家成长的初级阶段发挥着重要作用。美术馆也好,艺术机构也罢,最关注的都离不开当代艺术的核心财富——艺术家,而艺术家显然与画廊的关系更为密切,画廊为艺术家提供艺术脉络的梳理,提供职业生涯的规划,在艺术家与画廊共同的成长进阶中,寻找着理念契合的合作伙伴,以期共同获取更大范围的关注,获得更高级别的展示平台。这是画廊的生存方式,又是画廊的命运——是一种基于可变当下的期待,又是一种往往不可控的尝试。
在这种选择面前,画廊是弱势的。而在这种尝试面前,画廊又往往是更主动的。在这种配合中,画廊需要外力的协助——以展示的方式或内核升级的方式,而回到“外力”本身,来自画廊的激情与先期的大量投入既是他们选择的前提,又是其自身利益最大化的保证——这是一种难以吐槽的现实,却也是画廊不得不面对的现实。从更广义的效果来看,画廊以闪亮的姿态亮相,却掩盖了自己过去的奔忙;合作单位用人力物力的投入,制造一场成功的演出——从这个角度来说,似乎画廊才是“最佳拍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