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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崔灿灿？”一袭黑色皮质风衣外加一只黑色墨镜，他出现在众多现场，目不斜视，步伐匆匆。“策展人。”他语速极快，高速喷薄的词汇如同刺穿了某人的动脉，与他的每次对话，都要提前打好预防针，强迫自己跟上这种暴力的语言节奏。

13&14
2013年，崔灿灿拿出了14个展览的工作清单。从在比利时发生的琴嘎、何云昌、史金淞、萧昱四次个展，到冯博一、艾未未联合策划的“Fuck Off 2”（不合作方式2），从“一个梦想”到“包装箱”计划，从策划华韡华“苍蝇帝国”到厉槟源个展“我有病”，从“WHY  NOT”拍卖双年展到“MADE IN CHINA”，从艺术向社会公众话题转移的“反转基音”到跨年大趴“乡村洗剪吹”，当然不能直视的还有以暴力强拆与无声重建为终结的“夜走黑桥”。原谅这种非时间序列式的排序，在崔灿灿看来，这14个展览是一个关联的整体，作为他的体现，而社会所有的变态与分裂在他身上体现。

关于策展这件小事儿
崔灿灿对策展的热情可以用归结于“表达欲”，同那些会唱歌跳舞画画来表达自己的人一样，他将“会策展”转化成为自身表达的通道。在崔灿灿看来，中国的策展行业已经变成一个最腐朽、最保守的行业，批评家在批评艺术家一成不变的同时，从上世纪80年代就一直重复自己——写篇前言，找个展厅，挂几张画，定个主题，策展这件事儿几乎30年没有发生变化。“策展人成了一个既不懂装修又缺乏严格文献精神的代名词。”
崔灿灿强调了六个词：“快速、及时、失控、偶然、反应、遭遇”。如果非要为风格找个理由，他强调展览从认识论上的改变，艺术与展览被动词化，展览必须有自己的运动纬度，才可以保持鲜活。 “有态度很简单，要有对抗的勇气。我只做原有艺术系统之外的事儿。” 
展览中，鲜明的“崔氏风格”总是招摇过世。当被问及策展人的个人化特征是否会淹没展览本身的需求时，崔灿灿说，“观众是通过展览才看到我的存在，而为什么个人风格这么强烈？因为在展览中，我有巨大的工作量。” 

一千个细节
“任何宏大的事情都是由1000个细节组成，我只关心每一步。落款，崔灿灿。”以Fuck Off 2为例，崔灿灿认真地讲述了画册的内在逻辑，从图片的数量到编排，“我要的不是一本好看的书。”而在厉槟源个展“我有病”中，崔灿灿以简单、粗暴、直接的布展方式贯彻了他的策展理念。关于布展，崔灿灿有自己的理解，“作品不是为了服从展厅而是改变空间，这也是装置最初发生的核心。” 176和142，这是“夜走黑桥”和“反转基音”的参展艺术家数量，组织这么大的团队本身就是个巨大的挑战。为了应对展览中随时出现的可能性，崔灿灿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这样才可快速反应，而不是把展览停下来。

我想做个战士
艺术圈的虚无感太强，要么斗争，要么消失。性格中的“自然嗨”，或许也是他获封“无底线策展人”的原因之一。
崔灿灿认为，自己40岁一定会改行，不能策展一辈子。他尊重栗宪庭，在最成功的时候转身去做电影基金。面对外界的所有质疑，崔灿灿说约过架，回应过，但后来，他选择不再回应。“他们天天攻击我是因为生活不能没有我，我不回应，是因为我的生活中可以没有他们。或许，我为艺术圈提供了个笑话，但人活着本身就是个笑话，无所谓的。”这是多么充满自嘲的骄傲。崔灿灿甚至坦诚自己在对话中的前后矛盾，称这是“正常而真实的”。当CCAA评论奖青年提名荣誉与加拿大《Yishu》杂志第四届现当代中国艺术批评奖加身之时，崔灿灿以“荣辱不惊”来自省，“成功是可耻的，人永远是台下的观众，惶恐过高兴过就结束。我想当个战士，不停地在战斗，不需要建构只有斗争，没有哪一刻会停下来成为经典。”

在引用了保尔•柯察金的话“当他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作为对话结尾后，崔灿灿在黑桥的雪地里冲了落日撒了泡尿，以他的革命方式为对话画上句号。远去的背景乐想来定是崔健那首《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儿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