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峰 就像有一个要去的地方,而车子刚刚发动
在对自我风格不断颠覆的背后,是艺术家对自身创作方向的笃定,如同薛峰自己所言:“就像有一个要去的地方,而车子刚刚发动”。
寂静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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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两年一次个展,是给自己的时间限制嘛?
薛:其实是画廊的一个时间节奏,并且这个时间和自己的创作节奏特别协调,2年的时间,刚好可以把许多问题慢慢给消化了,所以很自然的,我和画廊都会在2年左右去做一个个展的准备。
薛:以前通过笔触去塑造一个造型,后来发现把笔触和笔触交织在一起有一个很大的很抽象的成分,现在会通过笔触去寻找一种不确定的、非常模糊的感觉,是我这批新作里存在的不一样的转换。这些点很小,恰恰是这些小的东西,越来越引起我的观照。
Hi:更享受细节?
薛:乐此不疲。这些细小的变化会带来很多变化,甚至包括绘画手感上的变化,我的确很享受。我以前更多会考虑如何构建一个有空间感的画面,但现在我更享受局部。局部放大的时候,它又构成另外一个画面的东西,这个东西其实在不断延伸,你每一次观看都在不断更新。
薛:是往更细微内心走了一层,它其实就是我内心里面想要的那种东西。在空间上,以前的画面很满,现在空间被打开了。以前特别爱表现,现在开始含蓄起来,包括以前色彩都比较鲜艳,很张扬的,现在也开始比较温和了。当然这种变化跟之前也没太大的脱节,是有延续的。比如《纷飞的纷飞的纷飞的》系列,就是对上一次个展作品的一个延续,之前画面中张扬的运动感,依然可以从形式中感觉出来。情绪还是很张扬的存在着的,特别想把自己那种内心的疯狂表达出来。
Hi:但这种疯狂更加内敛了?
薛:对,因为随着时间的变化,无论是人还是画面,都开始变得有一点成熟了,所以开始有不一样的姿态出现了,从整个色彩上安静下来了。
薛:这个题目来自于我一个系列的名称,也是我在创作过程中最享受的一种感受。我几乎都是在深夜画画的,周遭的安静是白天感觉不到的。偶尔需要休息的时候,经常会看向窗外发呆,隔着玻璃,窗外发生的事情你能看到整个状态,但听不到声音,感觉就模糊起来。就在模糊的时候,你会意识到你和外界的关系,是非常孤立的、独立的,这个时候很多非常安静的东西开始飘浮在画面中。我就是想把这样的一种工作时间的日常状态与感觉发生一种结合,进而递进到了新的系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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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这一批作品有几个比较新的处理方法,颜色不再那么鲜艳了。
薛:对过去颜色比较丰富,还比较有张力感,很张扬的那种,这一批作品很多色彩开始沉淀下来了,往单色里边走。其实就是把我过去作品中的一个灰色,提出来放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上来,还是一种延续。
Hi:作品的边缘还是保留了上个系列作品中的色彩处理方式,也是为了脉络的延续吗?
薛:单色创作是我这次新的工作方式,但在画这张画的时候,我会先用过去的方式画一张,把所有彩色元素给他全画一遍。然后再覆盖单色调上去,在黑色笔触没有覆盖的地方,依然可以看到露出来一点的底色。我这样做就是要把过去覆盖掉,当然,我指的是概念上的覆盖,而不单纯是绘画上的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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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看到一些你之前的作品,与现在脉络里的风格截然不同,有非常明显的里希特的影子。
薛:2002年的时候,我在德国杜塞尔多夫看到里希特的个展,这是我第一次对“新绘画”产生非常强烈的认同感,它让我有了一种方向感。直到2008年,我的绘画里还有里希特的影子。
薛:整个中国当代图像的形成,基本上都来自于西方的系统。所以也必须得把自己的经历放在这样的一个系统当中来谈。就像刚进入绘画的时候,你看到某个图像特别感兴趣,你肯定就潜移默化到自己的作品当中来,因为艺术家想要的东西很模糊,最初一定需要借用一个已经清晰的表象,你一定会捆绑着某一个艺术家的那种绘画方式,它给借过来。
实际上,我很有意要和我喜欢的艺术家做一个捆绑,或者是一个平行。这个挺好玩的,我需要有一个影子,就好象希望有人可以带着你。我以前很早的时候,自己写过一段文字,讲述自己至少跟10多个艺术家有这种捆绑。这10多个艺术家都是不一样的,有现代主义的,也有当代的。我的兴奋点在于,通过与别人的捆绑和并置,发现我的另一面。借助别人的画,找到自己的位置。
薛:我曾经还迷恋过戈雅的那一批黑色铜版画,迷恋到床头只放着戈雅好多年。我也正是用戈雅摆脱了里希特对我难以自拔的影响,在这批黑色的绘画中,我把所有的色彩都去掉了,只留下一个线条,把所有形象和色彩都集中在线条里面。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开始进入到自己独立的绘画状态里面。跟博而励画廊第一次合作的个展《延伸的风景》中好多场景,其实是也有受马蒂斯的影响,特别喜欢马蒂斯画中室内墙纸的那种颜色的丰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