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颂仁首面媒体 回应丢画事件
张颂仁在画廊内接受《Hi艺术》记者采访
距离2014年1月16日汉雅轩30周年大展开幕的一个月前,《墙报》在12月16日以一篇标题为《1993威尼斯双年展价值数亿丢失作品在汉雅轩离奇找回》的新闻博得了众多眼球,成功登上圈内媒体头条。紧接着是当年丢画艺术家对该事件的一系列回应,以及围观人士短平快的言论。这个过程中,丢画事件的主角张颂仁仅在12月20日发表过一篇1000多字的声明来回应此事,在这之后,更多媒体则以摘录的方式来撰写后续报道。
近期,《Hi艺术》前往香港汉雅轩独家采访了张颂仁,而这也是他首次面对媒体公开回应这一事件。我们与他的采访定在上午11点开始,原计划采访加上拍摄的时间,大约在下午三点结束。中间却因为张颂仁不停地被其它事情打断,以至于当他去处理其它事情时忘记了我们还在等他采访,画廊工作人员则需要不断地提醒他,所以当天的采访一直持续到傍晚6点才完成。这些细节让我觉得这和“一杯生普洱”在《重要的不是画找到了》一文中描述的那个“粗心,傲慢”的张颂仁颇为吻合。“我不是一个很有条理的人,所以管理对我来说是一个加倍的负担。” 这是在谈及关于画廊经营时张颂仁对自己的“检讨”,他甚至说自己应该再去念一个秘书课程来弥补不足。所以或许在“粗心、傲慢”的后面还应该加上一个“缺乏条理”来解释丢画事件发生的个人原因更为到位。尽管这次单方面的采访仍旧无法还原彼时的真相,但这是我们在近7个小时的接触中最直观的感受,并以尽量客观的立场去看待此事。所以我们在文章最后也附上张颂仁发出的完整《声明》。
汉雅轩此时正在展出方力钧个展,就在12月18日开幕前两天掀起了“丢画风波”
Hi艺术=Hi 张颂仁=张
Hi:自从《墙报》报道了“丢画事件”后,这段时间是不是有很多媒体来采访你?
张:到现在为止,你们是第一家直接问我这件事情的媒体。当然身边有很多朋友问过,方力钧当天晚上就打电话给我,要我赶快处理这件事。刊登这件事情的墙报,在发表相关“报道”之前并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所以他们写的内容是不符合事实的。
Hi:你知道这件事情后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张:这件事情发生后,我觉得首先需要做的是把原来的文件找出来。这近20年的时间里,仓库管理员、会计都换过好多遍了。我当时最担心的就是找不出老的文件,结果都找到了。所以就安心交给律师来把关,因为这也牵涉到法律。除此以外,我也没有去看过那篇报道,只是身边的工作人员跟我大概说了下,但是我有义务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可是我不大想说这批作品到我这里来之前的事情,因为1993年的威尼斯双年展,直到1994年8月才来到中国,那为什么需要一年的时间运回来呢?那说明这中间本身就有很多问题,但是这个和我没有关系。就是弗兰和老栗(栗宪庭)叫我帮个忙。如果要继续调查,应该直接找弗兰是最清楚的。
Hi:在这件事情当中,你的问题出在哪?
张:那时候清点作品不够仔细的确是我们的疏忽,我们的失误让他们紧张了20年,所以我也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生气。我觉得孙良因为这件事生气也说得过去,因为我和他没关系。我们当时收到运货单是五箱,所以这个肯定是没有问题。可是1994年8、9月才收到作品,到10月才进档。而且那年我正好策划圣保罗双年展是10月11日开幕,当时一团糟。李山也是参展艺术家之一,他当时还住在我的仓库,那时候一屋子都是去圣保罗的作品,我都不敢碰别的东西,所以比较忙乱。东西全是卷起来的,包装也是意大利的包装。
Hi:在你发出声明后,听说李山又有了新的回应?
张:我没有再去管他的回应,因为我已经做出回应了,尽管这个回应不够完美。如果我要补充的话,只能借方力钧那天跟我说的:在威尼斯丢失的作品,应该早就给弗兰登在了国际丢画的名单上,所以既没有买卖的可能,又没有展览的可能,那我作为一个行业内的人,我拿来干嘛?这是其一;第二,我找到的两箱东西里不止他们两个的作品,还有王广义和丁乙,他们两个在这20年里从来没有向我要过画,是我主动找他们的。可是如果为了贪图有价值的作品,我为什么不选择王广义和丁乙的画?
但同时他们还影射丢失的其它东西也在我那里,说可能还有喻红、徐冰等人的作品。其实我觉得现在要找丢失的其它作品几乎不太可能了。因为1994年我没有领到海运单,只有五个箱子。我们拆了四箱,所以这一箱肯定就是最后能找到的东西。不是也刊登出来说在意大利的一家小拍卖行上出现过刘炜在威尼斯双年展丢的画吗?所以这也多少证明了不是在中国丢的,在意大利就已经丢了。所以其它丢失的作品只能让原来的经手人去负责了。我义务帮他们接收了这批我们都不知道原来数量的作品,算是仁至义尽了。
Hi:李山和孙良在这20年中确实有问过你作品的事情吗?
张:孙良就给我写过一封信,那时候查出来没有,我也回了他一封。可是李山倒是跟我说过几次,因为我跟他很熟,但是后来画廊的人说没有,他也就没问了。事隔多年,大概在几年前他又问我,那时候画廊已经换过很多次员工,而且如果有进档他们可以按照档案来找,但是没有进档的东西他们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所以大家随便应付了一下,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去查。这次做30年的展览,找出的张晓刚参加圣保罗双年展的那作品我也是几十年都没有看过;参加“后89”中国新艺术展的二十几张画也都是重新找出来的,其中有两幅都发霉了,需要清洗。
Hi:你曾经是不是想过找孙良合作?
张:我印象中跟孙良见过一面,但是他长什么样我基本上不记得了。20年前在威尼斯的出场应该是他的高峰期。我从来没动过和他合作的脑筋。他的创作跟我做所有展览的调子都不一样,要是为了贪图他作品的商业价值,之前他这么多的作品我都没有动心,那我为什么现在还要这么做?
我觉得李山最重要的作品是年轻的毛泽东,把毛泽东扮成女性的性魅力跟政治权利的结合,年轻的毛最重要的作品就在我手上。可是他这张威尼斯的画是老毛叼花,这个类型的我也有一张两三米的。我都已经有他最好的作品了,我根本没这个必要再去以这种方式得到他的画了。
Hi:汉雅轩有很多仓库?
张:我们的确是有几个仓库,但仓库我们一直很少动。直到最近我们要再办展览,才去搬20年前的东西,也才会去翻这个仓库的东西。
Hi:你觉得这件事情会对汉雅轩30周年的展览有影响吗?
张:很难说吧,但肯定有好有坏。不然现在怎么这么多人都知道汉雅轩?当然八卦新闻是比较容易被人谈论的,谈起学术问题大家都觉得很无聊。不过这次30周年有最值得八卦的亮点,因为包括我最舍不得出手的藏品的最精选!也有学术——《三个艺术世界》从机制理论入手,把原本分断的领域拉在一起。从欧美来和两岸三地的学者就有二十位,很热闹!
声明
就2013年12月16日墙艺术《93威尼斯双年展丢失作品找回》及其后系列报道中的不实内容和误导,我代表汉雅轩澄清如下:
汉雅轩和我本人并没有参与1993年6月的第45届威尼斯双年展的组织工作。但是,在展览结束之后一年,也就是1994年8月,参加第45届威尼斯双年展的中国画家的作品因无法入境中国而滞留天津港后,相关人士作为私人朋友委托汉雅轩在香港帮助,代为接收。也就是说,汉雅轩在这个项目中只是一个受托的临时保管方。威尼斯退回的作品齐全与否跟汉雅轩无关,我们也不知道在意大利和转运期间有哪些作品丢失,汉雅轩的受托内容仅限于接收货物并通知画家取回作品。汉雅轩于当年8月在香港根据运货单接收到五箱货物,但没有货物清单。收货后,由于事务繁杂,汉雅轩仅对四个箱子内包装的件数进行了初步清点并将收件单传真给委托方,而遗漏了第五个箱子。
1994年10月,我们整理出一份此时汉雅轩所接收作品的清单,而这个清单与我所看到的威尼斯双年展画册上的作品数量并不吻合。我们收到的总共包括以下作品:刘炜两张,余友涵一张,方力鈞一张,耿建翌三张,张培力四件,冯梦波一组九张,王子卫三张,王广义一组两张,丁乙一张,宋海东雕塑一组(67件加两张片子)。并不包含喻红、徐冰等人的作品。随后,汉雅轩将这份所受作品清单传真给了承运方。
清单给出后,我们即通知艺术家来取作品。事实上这本身也是越界帮忙。理论上我们应将所收到作品移交委托方,由委托方,也就是该展的正式经办人,来向艺术家归还作品。但考虑到当时的历史境况,由我们来代劳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权宜之计。当时通知发出后,艺术家们的回应不一,有的艺术家自行前来提取作品,如丁乙的一件绘画到2000年才取走。而宋海东的作品至今还没有来取走。
最近,因汉雅轩将于2014年1月中旬举办三十年庆,我和策展团希望挑选100件汉雅轩历年来最精选的藏品捐赠给香港政府。这是我一辈子第一次为自己办展览,所以汉雅轩同事从八月底开始整理仓库。在这次全面、细致的清点中,同事才发现仓库中有一个箱子,也就是当时遗漏清点的第五箱,其内存有孙良、李山等四位画家的7幅作品(分别为:李山一组三件,丁乙两张,王广义一组两件,孙良三张)。随后,我们立即主动通知画家取回作品。李山和孙良于2013年10月29日取走作品。
过去,孙良先生和李山先生的确和我沟通、索要作品。但是,由于他们的作品并不在汉雅轩当年整理的清单内,我们也不知道当初清点失误,因此,我们一直认为他们的作品并不在汉雅轩。而我们在意外发现作品之后,第一时间主动通知了他们的委托律师。
由于事情发生在二十年前,上述代收作品转交画家的行为也不是汉雅轩的正常业务,仅是汉雅轩出于解决他人困难的帮忙行为,当时并没有进行严格的库存,因工作疏漏造成一箱7幅作品未能及时返还画家,对此,汉雅轩对相关画家本人和关心此事的朋友深表歉意。《93威尼斯双年展丢失作品找回》等文中画家对我和汉雅轩颇有误解,我本人感慨之余表示理解。但是,对于文中无端猜测损害汉雅轩商誉和本人声誉的行为,我表示失望和遗憾,正如栗宪庭先生所言,我们应抱着还原彼时彼地情境的态度去做媒体。
汉雅轩和我感谢合作伙伴们长期以来的信任和支持!
谢谢!
汉雅轩 张颂仁
2013年12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