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康接棒央美美术馆馆长：最好的东西我都会保留下来
采访张子康的那个下午，是他被任命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之后的第一天，还在交接工作的他异常忙碌，即便是在我们采访的半小时内，依然不断有工作人员进来汇报工作。从今日美术馆，到新疆文化厅、中国美术馆，再到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虽然张子康有着艺术家、出版人、策展人、美术馆馆长、文化官员……的多元身份，但他一手打造了中国首个民营美术馆的经历让大家更愿意叫他“美术馆人”。所以张子康出任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令很多人充满了期待，而对于张子康来说，那些在过往的美术馆工作中没有实现的有关当代艺术的抱负，这一次，是否可以继续铺陈开来。
对于央美美术馆接下来的发展方向，张子康则早有目标：“推动美术馆的学术战略，实现用智识服务于社会！”
张子康 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 摄影：董林
Hi艺术=Hi 张子康=张
央美的学术氛围
和不断涌现的挑战十分吸引我
Hi：为什么选择了央美美术馆继续自己的美术馆生涯？
张：其实，我对央美是有很深的情结的。在我的少年时代，绘画的启蒙老师是中央美院的冯真教授；我做出版的时候，为中央美院出版过一些质量很高的艺术图书，是我一直引以为荣的；1996年到1997年，我在央美国画系的山水画室研修国画；我在最初做民营美术馆的时候，了解到国内美术馆领域首屈一指的管理者就是范迪安馆长和王璜生馆长，后来，他们都在央美有了如此的成就。凡此种种都是我现在回想起来与央美的不解之缘吧。
当然，央美和央美美术馆在我看来最有吸引力的，还是它的学术氛围。一个衡量国际一流学院最重要的标志就是学术的前沿性和国际化程度，这也是我特别感兴趣的。在这样的学术平台，能够学到很多东西，对我来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所以，我很喜欢央美美术馆这是一个既能学习，又能工作，还能将我自己的兴趣结合起来的地方。
Hi：也是凭借你本身丰富的美术馆经验。
张：我选择做美术馆，是因为它是无止境的，包括艺术、学术、策展……每一个阶段都需要不断创新。美术馆为什么会吸引很多的精英来参观，就是因为它是一个知识生产的单位，不断地提供新知识。对我来说，美术馆的工作就意味着永不停止的挑战，这是很吸引我的地方。
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
做最前沿的学术担当
Hi：接下来对央美美术馆的运营有怎样的计划？
张：我还需要再深入了解，刚刚正式入职，还不能非常具体地说我以后会怎么做，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在王璜生馆长这几年所积累的学术成果的基础上，逐渐往前推进，进一步增加它的厚度，努力将央美美术馆做成国际一流的美术馆。
我们知道中央美术学院在努力成为最具前沿学术价值的国际一流艺术学院，但“学院学术”跟“美术馆学术”不是完全一样的，学院更多的是传输知识，是培养学生的“学术”理念。但是美术馆的学术是需要推出新知识、建立新的艺术价值。而这个价值，不是教育和学习过程中带来的价值，而是能够贡献于社会的价值。我们以往理解的艺术价值，往往更偏重于它的社会价值，但像央美美术馆这样的学院美术馆，需要更加注重的是艺术的创造性所带来的价值，即创造性带来的新知识，以价值为主体，通过美术馆放大于社会、国际，这是我所推崇的美术馆价值。
Hi：美术馆未来会更加关注前沿学术？
张：我觉得美术馆如果没有学术研究的担当，就像应用学科没有科学研究一样。通常的逻辑是科研的成功为人类做出贡献，进而科学家在社会上的认可度被提高，并获得商业价值，但是往往科学研究的成果要在20年、30年后才被大众认知。对于美术馆而言，对未来有所思考、对学术的追逐也意味着来钱慢、被认可的程度提升得慢，获得任何直接的效应的时间都很漫长，但这就是一个美术馆的责任和担当。
Hi：学术价值如何放大于社会呢？
张：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比如我们做了一个“大家看不懂的展览”，我们就要思考如何推广，如何教育，如何让大众接受这种概念和思想？这可能需要一些娱乐、轻松、有趣味性的体验方式，但绝不等同于将美术馆做成游乐场。
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2014年第二届CAFAM双年展“无形的手：策展作为立场”
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CAFAM未来展”，这两部分已经成为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的重要品牌，张子康坦言未来将继续加大这两部分的内容，并邀请前馆长王璜生继续参与
Hi：央美美术馆已经形成了几个具有自身特色的品牌展览，这一部分会怎样继续？
张：“CAFAM双年展”和“CAFAM未来展”这两个品牌展览肯定是要延续下去，并且会继续做大做强。王璜生馆长在这些展览中非常有经验，日后还会继续参与进来。
Hi：央美美术馆之前也做一些大师展，这一部分在未来如何调整？
张：我的想法是传统展览要做就做经典。在方式上，我会更多地通过学术，找到经典在当下新的可能性，扩展其中的文化意义，然后将其推广到社会。
Hi：在上海的几个美术馆做过几场流行的展览提示出的大众对艺术展览的需求之下，央美美术馆会考虑这部分内容吗？
张：应该会，但这些展览的热度更多的是依赖经典艺术家的知名度。央美美术馆还是会更加注重经典内容的开发，挖掘经典艺术的当下和未来价值。
Hi：我们都知道你在经营美术馆资金组建方面都非常有经验，那会为央美美术馆构建怎样的机制？
张：央美美术馆作为学院美术馆和今日美术馆这样的民营美术馆以及中国美术馆还是有所不同，我会根据学院自身的情况，尽可能扩大社会单位参与的渠道。
Hi：央美作为体制内的美术馆，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张：无论是中央美术学院还是学院美术馆，学术机制还是很自由、开放的。
2006年，张子康出任今日美术馆馆长，并以“今日方力钧！”作为首展重新开张今日美术馆
今日美术馆外景
找到突破口
Hi：从你个人来说，从最初在今日美术馆这样一家民营美术馆，到中国美术馆，再到央美美术馆，工作经历贯通体制内外，这些为你之后的美术馆工作提供怎样的参考经验？
张：我觉得在这个时代，跨界尤其重要，任何跨界思考，都会带来不一样的推动力，我觉得是很有效的。很多东西，用文化的、学术的思维方式，或者用政治的思维方式根本打不通，最后你懂了商业逻辑，才懂得它的真正用意。所以我们在研究一个战略的时候，首先会把它融入到整体社会价值体系中，如果没有这样的一个思考，推广的东西就容易有问题。比如我在文化艺术出版社工作之初，已经在体制外积累了很多年的工作经验，当时的出版社赔得一塌糊涂，后来经过两年的时间，我就让出版社扭亏为盈。实际上和我跳出了体制内固有的思维模式，用全新的方式来做有很大关系。
这几年在体制内的工作经历，确实对于我的成长是非常帮助的，但是体制内有体制内的严谨性，但同时，也有一些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比如博物馆、美术馆的财务体系和其他部门是不能一概而论的，但为了简化政策，只能同等对待，问题自然就产生了。我认为过往经验都会在新的机制下，帮助我找到解决问题的有效突破口，尽力做到事半功倍。
Hi：2014年，你加入中国美术馆，让大家对中国美术馆在当代艺术方面的推动力多了很多期许，但似乎并没有如大家所愿，你现在怎么回看这一阶段的工作？
张：我一直在想，我们的美术馆机制成熟的标志是什么？可能就是即使美术馆换了馆长，但是七成以上的东西是不改变的，这就是机制成熟了。我希望央美是一个成熟的机制，所以我不会改变之前的架构，而是选择逐渐地放大，王璜生馆长做了八年，积累了很多的经验，最好的东西我都会保留下来。
Hi：怎么看自己的这三段美术馆经历？
张：前面两段我觉得有一些经验，也有一些失误，在这一次中尽可能避免失误，尽量不辜负大家的期待。
2012到2014年张子康出任新疆文化厅副厅长期间举办了“新疆双年展”
未来一年会做出整体规划
Hi：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的第一个展览会做什么？
张：明年的展览全部满了，我参与推动的展览会从第三年开始。
Hi：这两年会把重点放在美术馆的战略布局上？
张：这两年已经有这样的展览，我会努力地从各个细节上把工作做得更好。然后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会做出一个整体的战略规划，会从2019年开始实施，应该到明年的下半年就会公布后年整体的情况。
Hi：刚刚你也说要把中央美术馆建成国际一流美术馆，就目前来看，还有怎样的差距？
张：我们对当代艺术的理解还是比较狭隘的，实际上当代艺术对我们社会发展起到的作用有多大，对科技的推动力有多大，在大众中的认知是有不足的。前段时间，一位航天研究所的所长，谈到美国的航天事业研究中当代艺术家的充分参与以及所起到的积极作用。其实从这样的一个例子我们就可以看出和国际的差距，所以美术馆学术创新的根本点，应该是在学术价值的推动方面，这是最实质性的东西，是我们建成一流美术馆的重要根基。
张子康的任职，同央美毕业展同期，结束和开始的起点，总是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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