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铮鸣 身未动 心已远
艺术家 祝铮鸣
1997年,18岁的祝铮鸣独自一人北上学艺,央美国画系四年的学习,让她领悟到传统绘画技法,硕士三年的壁画学习过程,令她逐渐找到了自我表达方式的面貌。17年光阴如梭,来自浙江衢州的祝铮鸣,依然能从她身上嗅到江南女子的灵气,正如她作品中的色彩,染上一缕静美,仿若冰霜笼罩,有种瓷色的微明。
《辛格王公的胡利节》 38×30cm 纸本水墨 2014
画魂
期待去一趟印度,四年的准备时间,无数次的翻阅相关印度书籍,与朋友们分享着脑海里的印度轮廓,祝铮鸣常常会脱口而出地讲到:“恒河,从喜马拉雅山起步,走过一个孟加拉湾、阿拉伯海和印度洋环抱的亚洲半岛,在河儿边一趟即是天堂;生命在印度是旅行,也是修行;是冥想,也是狂欢。”直到今日,祝铮鸣烂熟于心的印度旅行计划,却迟迟未等到合适的启程时机,这座念念不忘的印度圣地,却在祝铮鸣的心里早已拥有了自己的一张蓝图。
数千年来,孔雀王朝、笈多王朝及莫卧儿王朝等强大帝国使印度形成了独特的文化。它是印度教、佛教、耆那教和锡克教的诞生地,同时也受到伊斯兰教的深刻影响。在这座取之不尽的文化古都之中,祝铮鸣总能找到与她灵魂契合的画面人物,这些人物与现实生活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种虚构的画面想象,先是确定大轮廓、推敲、修改,确认结构后,继而参考照片,丰富细部,最后落实在纸本之上。在整个创作过程当中,祝铮鸣不单是在“重现”,更多的是在“画魂”。在从未踏入的印度门外徘徊着,她选择另辟蹊径,走访泰国、西贡、日本等地,寻找着受其影响的国度里中所遗留下来的影子。她拒绝着走进真实的印度,并在自己制定的游戏规则当中,开启着另一道“智慧之门”。
《烟火》30×40cm 纸本水墨 2014
冥想的花朵
2005年的泰国之旅,可以说是祝铮鸣绘画之路上的转折。曾在她心中若隐若现的许多怪诞与真实的交叉画面,奇妙地融入到那个佛教之国的日常生活之中。在一次观看耍蛇表演的紧张气氛之中,一直温驯的蛇,猝然暴起,窜向坐在第一排的她,吓得几乎晕厥。事后这一次惊悚后的戏剧表演,至今都令她难忘。在那里不仅有体验生死的刺激,还有走在路中的和尚,低头嗅起手中托起的花朵,那种自然与身心俱迷,观者亦为之沉醉的感动。在那里令祝铮鸣感受到的不仅有自然界中动植物的强悍生命力,还有深印在脑海里,无限发酵的创作动力。
《百年孤独》系列的作品正是深受这段经历的影响。时常会出现在画面里通灵性的蛇,或与人物缠绕,或盘作冠冕,过绕成项链,或充当耳环……还有预示死亡的蝴蝶。这些元素冥冥中在召唤着祝铮鸣对许多未知世界的哲理“生命即苦”,她说:“苦比甜好,因为苦有回甘,人的心志越苦,越能体悟到万物的澄澈本质,和无穷宇宙的追问。”“人生来就是孤独的,一百年的孤独,好长的。”
克里希那穆提说过:“冥想是一朵全然不同的花。它不是昨日经验之花,没有时间上的根。昨天冥想到的不会发生在今天,今天的冥想又是一次新的觉醒,是美德重新绽放出的美丽。” 祝铮鸣从小就习惯着仰望夜空,一遍又一遍的询问着自己:“宇宙是否有边?”答案在这个时候并不重要,沉浸在汪洋的大海中的冥想,让她学会了与孤独相伴,寻找内心自我的存在。她说“在酝酿新画时,新画里应该有猴。但还没想好具体的形象,具体的动态,只是想好了气氛,应该有点乱,那就叫《乱》吧,吻合我现在乱七八糟的情绪。”无拘无束,刻意而为之的绘画方式,类似随笔插图式的作品,需要的是时间的沉淀来解读。正如泰戈尔面对生死的坦然:“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精美。”
《阿旃陀第二十六窟》30×40cm 纸本水墨 2012
一花一草一世界
回到现实中的北京,它是灰的,远离自然而冰冷的城市,不得不选择长居与此,祝铮鸣说这是她的“世”。《百年孤独》中人物面孔如同瓷片般风化、开裂的肌理,既对应了在时光流逝的过程中变得逐渐模糊的传统,又暗示着此时此地的语境里我们已然分裂、碎化的自我。纯熟的手法,习以为之的惯性解读,总是在警惕着祝铮鸣不要麻木的接受。旅行总能带给她新的视角,放空自己在陌生的环境中,寻找着与之相关的构思则显得极其重要。在每一件作品的背后,祝铮鸣都希望呈现出与生活半径毫无关联的世界。就好比梦境中营造的世界,你是唯一的设计者,有几分相似,又有几分陌生。
“我希望大家更多的是去抓一种画面的感觉,在那里流露的气息。这样的观赏是美妙的,而不是在咫尺间的揣摩艺术家的创作。”这是祝铮鸣赋予“国画”的希望和身体力行的实践。在接下来的个展“印度拂尘”之中,那座尘土飞扬的印度味道,带有点污浊和有点牲口的汗息味,存在于画面之外,它在祝铮鸣的世界里,就好比一瓶好酒或是一杯好茶,第一口未必能够体验出其内核,但它需要时间去滋养,回归到“一花一草一世界”的情怀里。
《百年孤独之三十一》52×33cm 绢本设色 2011
Hi艺术=Hi 祝铮鸣=祝
过滤后的印度
Hi:即将展出作品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祝:因为之前的工笔画展完全的是一个独立的板块,这次完全是我新的面貌,全都是纸上的水墨作品,然后还有影像和装置作品。这次的主题是围绕着印度,我觉得比较有意思的是,这批画是我四年里慢慢的,完全有机生成的,它不是为了一个展览去做,也不是为了某个目的,就是因为喜欢,爱好这个印度文化,然后自己主动地去梳理它。这四年里看了很多的书和看来很多印度电影,跟所有的朋友都在谈印度,不断地深入,然后从北印到南印,我觉得自己在这个时空当中,把印度整个旅行了一遍的那种感觉。
Hi:为什么如此向往印度呢?
祝:一直以来印度都是吸引我的一个地方,从四年的积累当中,看许多关于印度的书籍、图片和电影等资料,还有各种各样的民族风俗。印度的多样性和层次性非常地丰富,越往深处了解,你就会发现有越多吸收不完的营养。以我个人的观点,是觉得印度就像是一个取之不尽的宝藏,印度人天生就是艺术家,他们能够把很多东西弄得特别的有张力。他们的生活就是艺术,从服装再到他们的化妆、面饰和首饰,然后到他们所有的行为,我觉得都是艺术。不管是当下搞艺术的也好,搞文学的也好,都会有很多的启发。
Hi:你觉得现实与你作品中的印度有什么区别?
祝:这一套作品全都是我想象中的印度,它在画面处理上难免会有一些美化。比如说,像我画到的印度贫民,来源于我看到一张图片,经过我的过滤,我会刻意的去掉旁边很多不是很整洁的一些东西,因为我想呈现的是它美的那一面。新系列的这一套作品,大家暂且可以不把它当作画来看,最后呈现的方式,有可能将会以文字和画融合在一起,然后这个画也不是单张的,它其实是有很多的片断。当你把一本书都翻完的时候,它会有一个大概的对印度的感觉,就像一部有点泛黄的电影那种感觉,我觉得每个人看完之后会对印度有不一样的感觉。
《百年孤独之四十九》52×33cm 绢本设色 2014
有那么一点叛逆
Hi:你在创作作品的过程中,有哪些自我的要求?
祝:跟我熟了之后的朋友们会知道。我骨子里有股叛逆,比如说你说我是某种特定绘画模式的艺术家,当我知道时,我就会不高兴。我内心中会反抗,就说我不一定会画那种,我还会画别的。所以我还是想绕着走,不要那么一直走,太单调了,没有意思,没有挑战。我在想在明年,我会尝试一些中国的题材,例如我喜欢的功夫。
Hi:你的创作来源跟自身生活和切身感受有关吗?
祝:我是特别相反的,我画的很多作品跟现实距离很远。我喜欢去找那种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然后自己带着一点点研究的心态去做。比如说做完一个主题之后,我自己也会从中收获很多。像这四年里印度的视角,其实我的思想也得到一个飞跃。
Hi:你平时是一个慢节奏的人吗?
祝:特别慢,我也没有微信,很土的。朋友都说我是对高科技是一窃不通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