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志杰 一物万物 势如破竹
艺术家邱志杰
谈到轻生、自杀和这个时代里的集面临的精神问题,李小山只言“在生命之上,才可以创造一切。”于是,我想到展厅里铺天盖地的竹编,它千变万化,生出万物,是竹子的韧,篾匠的灵。11月6日,邱志杰的“南京长江大桥自杀干预计划(五)——齐物”在南京艺术学院美术馆上演(离长江大桥就几分钟的车程),将生和死共同呈现,把作为器物的竹和竹的艺术并置,在模糊、混沌和疯狂的生长中,演绎一物万物,生生不息。
邱志杰在浙江安吉的竹编作坊
一位正在破竹的老篾匠
破竹的过程中,手、心、刀和身体所有的部分都是一致的
势如破竹 顺理成章
“2011年,我想要开始做大量的竹编作品时,发现50岁以下的篾匠已经完全没有了,因为他们手太灵巧,所以许多篾匠转行去修摩托车,那对他们来说太容易了。于是,我在黄师傅的村子做了一个作坊。希望能养活起这些匠人,保留住这种手艺。这些竹子的最高境界不是在我的作品里,而是回到生活,请设计师把他们做成家具、工具、沙发,这是我对竹编的另外的关怀。”——邱志杰
势如破竹,磨合了几百年的篾刀
“那些老师傅用的篾刀,经过几百年的改进,千锤百炼之后已经完全合理了,它的厚薄,每一个弯角都已经合理到极点。一根竹子拿在手里,篾刀往里一卡,手劲一抖,整根竹子就开了,这就叫势如破竹,而编织的过程就叫顺理成章,得照着道理来,不照着道理来,想拧着它是编不成的,顺着它的性子来,做出来的东西就非常美,那种美不是雕塑的美,而是数学的美。物理的美,这就是顺理成章。”——邱志杰
依循秩序的编制
手的灵巧、对材料的尊重、对秩序的把握
不朽的太行山 不息的愚公
“这些梯子像是我曾经’72变’的第二个版本,它从一个椅子长成了一个梯子,然后又长出了一个鸟笼,而整个空间里有天地、有人、农具、山脉,因为竹编对空间的适应能力很强,我可以把这些脚手架搭满,让观众在这里爬来爬去,竹子在这里可以无穷无尽的。而我要的就是这种生生不息的东西,因为中国人是不相信“不朽的”,只相信“不息的”,太行山是不朽的,但愚公家是不息的,不朽的太行山碰到不息的愚公就废掉了,这是中国人的方式。”——邱志杰
椅子、梯子、椅子
比起“世界观”,邱志杰习惯叫它们“棒棒糖”
在这里,只有竹子是中国的,其他的物种都来自于几百年前的其他国家
“2009年,我开始在尤伦斯的展览上使用了竹编,它像妈妈打毛线,错了可以拆掉重新来,坏了可以补,它跟现代工业里用模具做生产的方式不一样,需要耐心,在手工的劳动中缓慢生长起来。”
2009年,在UCCA的“南京长江大桥自杀干预计划——破冰”现场,钢筋水泥、庞然大物的陨落
江面的涟漪
从竹席上生长出来的万物
“我用这种劳动的,漫长的,自然生长的方式去反思展览制度里的创作。大家为了某个展览去做,挖空心思去看别人在做什么,这里面有居心,而居心叵测,是一种心机,总在应对什么,总在见招拆招,讨价还价。展览制度下的许多艺术家,像是兵家,兵家总在防守,在算计。而儒家是我知道前面可能是死路一条,但我还是会去,因为我去了,所以我感召了身边的人,他们都跟着我去了,然后我们赢了反倒没死。这是儒家。”——邱志杰
正在做竹编的邱志杰,他享受编竹子的过程,如果说一定要有一个治疗自杀人群的方案,那么这种劳作无疑是非常好的治疗方式
“渔翁对世界的事情看得很明白,肯定是不会自杀的那种人,老谋深算,他是钓权利的,比如姜太公。”——邱志杰
劝说屈原的渔翁,和那些投入江里的“粽子”
竹子的根做成的渔翁
一物万物 生生不息
“浙江安吉是竹乡之一,我从17岁开始做竹编40多年。竹子从生长到使用,需要好几年的时间。一般的竹子三、四年就够了。毛竹需要六年。竹子是千变万化的,你需要它是什么样,就可以让它变成什么样。冬笋可以吃,竹枝可以做成扫把,叶子都是好卖的,可以做垫子,它的根还可以做成根雕。竹子废弃的东西都是可以用来做饭的,没有一丝可以浪费的地方。”——黄师傅
与邱志杰合作三年的黄师傅,他攻破了材料在造型可能性上的各种难关,并分享给我那些充满智慧的细节
邱志杰在“细胞”的系列作品的制作中,开发出竹子在造型上的各种可能
做竹编的女工
依循着竹编里面的结构进行编制
“长江大桥在盖的时候,钢筋水泥,烟尘滚滚。过了很多年之后,桥下开始有人打鱼,有周边的农民跑来开垦,有人在那里种菜,还有情侣接吻,又开始变得生机勃勃。整个现代化的过程,整个民族,每个个人都有要去建构不朽的狂想,但是中国以前的农耕文化不是追求不朽的,所以我们不盖石头建筑,而是用竹子、用木头去盖建筑,坏掉了一根再换一根,中国没有纪念碑的概念,中国的纪念碑是中山,是南京城,是一代代人在这里的繁衍生息和叠加。”——邱志杰
这些搜集来的,带有南京长江大桥图案的器物,作为“档案”的部分盛放在竹筐里
邱志杰从旧货市场找来的电影票
那些个人的记忆若影若现在竹丝的后面
“细胞”系列的鸿篇巨制
穿在竹架中的器官
纪念碑的代表,罗马柱
水流、人面和不息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