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 磨洋工也挺舒服的
与陈可聊到有了宝宝之后的改变时,她话语间无意流露出了些许的自责,在平衡作品创作和照顾宝宝之间,步入艺术事业平稳期的陈可却多了些纠结,不过,她很快就从自责转为兴奋,因为她计划着当宝宝再大一点时就可以在工作室里和她一起拿着画笔漫游艺术世界——当艺术与生活和谐的时候,好的创作也就不再遥远——陈可在顺其自然中迎接未来。
2007年陈可在星空间的个展“和你在一起,永远不孤单”现场
Hi艺术=Hi 陈可=陈
期待一路同行的未来
Hi:你从四川美院毕业的2005年对你来说也是最为忙碌的一年吧?
陈:那年特别忙。在正式办理毕业手续之前,我就先到北京把自己的工作室定了下来。毕业前后我又正好参加了几个大型展览,包括由朱彤、邱志杰和左靖在南京策划的第二届中国艺术三年展,那时我的创作面貌已经展示出了所谓的卡通风格,所以这也算是我的作品第一次在学院以外的艺术圈中亮相,接着就是成都双年展,加上4月份在星空间的群展“下一站卡通”,2005年可以算是我艺术事业的起步。
Hi:这一年也与星空间展开了合作。
陈:当时星空间在筹备“下一站卡通”,希望在四川美院寻找一些比较契合的艺术家。我的好朋友高瑀那时候已经和星空间合作,就把他们带到了我的工作室,因为这个机缘,我参加了展览,也和星空间之间达成了一种默契。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在开幕时看到展览的其他作品,心里非常激动,有种找到同类人的感觉,一种直觉上的亲近和青春的气息,和自己有许多共同语言,当时就觉得和星空间合作会特别期待一路同行的未来。后来我与大部分星空间艺术家都成为了朋友,包括陈飞、烟囱、欧阳春等等,每次展览后都会是一次聚会、通宵K歌,不过现在没有熬夜的精力了。
Hi:那时对自己的定位清晰吗?
陈:还是很懵懂的往前走,没有什么具体方向,包括来到北京也是很忐忑的,但是还是有一个既模糊又坚定的想法:做艺术家。虽然不明确是什么样的艺术家、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实现,可愿望就是这样的。工作方面最开始的时候想做一个艺术院校的老师,这样既不至于生活太落魄,又能坚持自己的创作,但后来发现进艺术院校也挺困难,恰好与星空间的合作可以每月提供我一些固定费用,干脆选择做自由艺术家了。所以很多时候还是顺其自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现在看来,能够将自己喜欢的事作为生活的来源还是很幸福、很满足的。
Hi:后来也在费恩海姆艺术馆、玛蕊乐画廊等举办过展览,你对与画廊机构的合作有何感触?
陈:最初与星空间合作时,星空间是本着培育艺术家为目的的,对于艺术家的未来,画廊和艺术家都不好把握,所以双方也都十分忐忑。现在基本上是一个相对宽松的、项目式的合作,我们之间有很好的默契,省去很多磨合的时间,在创作上也能够给我中肯的建议,对于国外的展览项目,星空间也能够积极联系和支持。与画廊机构合作的优势就在于一个好的画廊可以帮艺术家去处理包括市场等在内的事务,并对艺术家产生促进作用,但这也限制了艺术家不再像上一辈艺术家既可以创作又可以策展、批评等多面擅长。
2010年星空间个展开幕时,陈可与星空间的好朋友们合影
展后通宵K歌是那时的必备项目,不过陈可坦言现在已经没有精力熬夜了
偏感性,却不缺乏理性
Hi:你的作品很早就形成了自己的风格,之间的过程和之后的变化是怎样的?
陈:本科时的毕业创作就已经十分卡通了,而且这种卡通比之后大家看到的我的创作更加卡通,因为那个时候我喜欢电脑建模的三维立体效果,所以一开始我就从卡通中寻找自己的创作方向。差不多大学绘画训练结束以后,我看到了一些日本艺术家的作品,觉得挺贴近我自己的想法和感受,没有那么多的套路,自己心里想什么就用最简单的方式表达出来。
到北京之后,突然兴起了铺天盖地的卡通热,说实话自己也有点烦,因为这些作品中有许多粗制滥造的东西,也因为我自己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卡通族,所以很快就能脱身。在大学时同样着迷的超现实主义成为我作品中更深层次的东西,而作为女性艺术家,2012年的“弗里达系列”则与我的生活经历和那个时间段的思考息息相关。
其实每一个时期都是自己的阅历、艺术认知、技能的成长和改变,一方面是生活和机遇的感性,另一方面是眼界和知识的理性。如今我也慢慢对传统艺术和哲学有了理解和关注,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对人与世界、社会关系的调节,更好的完善自己,注重过程,而不是结果;偏感性,却不缺乏理性。
Hi:这期间是否也经历过难熬的瓶颈期?
陈:2010年在星空间做完“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个展后是一段茫然的瓶颈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包括对很多以前认可的价值观都开始有一点怀疑。那几年整个艺术圈包括自己是一个很疯狂、热血澎湃的时期,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逐渐冷静下来,不再凭着一腔热血、凭着一股劲往前奔,或许这与年龄也有关,四十不惑。艺术家在三、四十岁的时候是体力和智力结合的最完美的时候,年轻的时候有很好的体力,但很多思考却不到位;五、六十岁的时候虽然许多事情能够看得更透,但体力已经跟不上了,所以现在这个阶段是把握自己最好的阶段。
2008年时陈可的工作室
我更偏于手工艺人
Hi:在近十年的过程中,哪些人或事对你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陈:记忆深刻的是我的第一桶金,也是最令我感动的。2003年,文少励走访重庆艺术家工作室,因为老师的推荐,也来了我的工作室。大学本科毕业创作的一件1.5×1.5米作品《梦游》在展览完后就放在了工作室,他当时就问:这件作品能卖吗?而且当时就把钱给付了,几千块钱不多,但是我特别感动,感觉像在做梦一样。因为在我心目中,少励画廊在四川是一个响当当的指标,跟许多大牌艺术家有着合作,他认可我的画就是一种鼓励,是超过钱本身的。而且当时他还说:好好画,明年我再来看。结果第二年文少励突然离世了。现在想来还是很感慨,也特别感谢。那时对自己是否要继续在艺术道路上走下去还很犹豫,不自信,突然有精神和物质上的支持,一下子信心满满。
Hi:对于你来说,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陈:作为女性,有了宝宝可以说是人生大事,有一种重生的感觉,也高兴最初的决定。但现在依然有很多纠结,因为我不是一个能够完全舍弃一切陪宝宝的妈妈,希望在创作和生活上都做好,一方面尽量能够让她有我的陪伴,另一方面自己的事也可以继续往前做。以前认为画画最重要、是唯一,现在觉得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但实际上,创作也是来源于生活,当艺术与生活和谐的时候,也就是好的创作出现的时候。
Hi:现在是怎样一种状态?
陈:我没有助手,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自己做,我享受这个过程,不知不觉就可以慢下来,磨洋工也是挺舒服的,有时候思绪也会飘得很远很远,在北京快节奏的生活中,这是一种放松自己的方式。而且我很迷恋手工,包含时间在里面的工序让我着迷,有的艺术家可能是社会活动家,而我可能更偏于手工艺人,或许上辈子我就是个手工艺人。
2013年香港博览会中陈可的艺术项目“一个女人”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