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艺术与千年乌镇能无缝对接吗?

乌镇,原本只是一个有着宁静时光的江南水乡,许多人来到这里是为了追忆过去的似水年华。但在今天,乌镇更像是一个开放的海绵体,不断吸收着新元素。继去年的乌镇戏剧节和世界互联网大会成功举办后,木心美术馆的开馆又位这座旅游小镇贴上了艺术的标签。
3月27日,一场盛大的艺术嘉年华“乌托邦·异托邦——乌镇国际当代艺术邀请展”再次为这座千年古镇注入了当代艺术的砝码。在“小镇加戏剧,有了戏剧节;小镇加互联网,有了互联网大会”的前提下,乌镇加当代艺术,有了艺术展,在很多人看来似乎水到渠成。

乌镇国际当代艺术邀请展开幕现场

乌镇国际当代艺术邀请展展览主席陈向宏

乌镇国际当代艺术邀请展主策展人冯博一
作为文化乌镇上的线索之一,虽然主办方文化乌镇股份有限公司对于此次展览同样抱着强烈的“试水”心态。但从乌镇国际戏剧节的成功经验,以及花费巨资(据悉旧厂房改造和展览各花费3000万元)将北栅丝厂改造成乌镇永久的艺术展馆等种种迹象来看,乌镇在当代艺术的未来发展上显得雄心勃勃。但没有任何当代艺术土壤作为基础的乌镇,一场空降而来的展览能为乌镇带来多大的持久关注度?它又如何能做到与当代艺术的无缝对接?都是它高调开场后留下的一系列疑问。

《浮鱼》 装置 弗洛伦泰因·霍夫曼 大黄鸭之父霍夫曼为乌镇创作的“大粉鱼”成为整个展览中最受欢迎的作品。

《隐蔽》装置 安迪·莱提宁 用铁片将西栅内的一棵树的树干进行了包裹,路过的游人纷纷表示这棵树生病了。
国际大牌的明星效应和国内艺术家的实力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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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异托邦——乌镇国际当代艺术邀请展”由文化乌镇股份有限公司主办,总裁陈向宏发起并担任展览主席,冯博一担任主策划,王晓松、刘钢任策展人。邀请了全球40位艺术家,55组(套)130件作品参展,其中有13位(组)艺术家为本次展览全新创作。作品分两部分呈现在西栅景区和北栅丝厂改造而成的艺术空间内。尤其是在已经成为水乡乌镇符号的西栅景区,7件作品分布在景区各处公共区域内,更成为了乌镇的新景观。

《标准》 装置 刘建华

在广场上的约翰·考梅林装置作品 《任何方向》 成了观众的玩具

用光和转动的反光板营造了一件不断变换梦幻色彩的房间。
北栅丝厂作为本次展览的主要展区,是“工业下乡”留给乌镇的历史记忆,陈向宏将它保留下来,针对本次展览对六个厂房进行了改造,并加盖了一个展区,形成了目前的乌镇北栅丝厂的七个展览空间,集中呈现了40位艺术家的作品。北栅丝厂的厂房的改造和设计上颇具现代理念,穿行其中偶有漫步于798艺术区的错觉,仿佛在乌镇搭建的一座当代艺术的“乌托邦”。据悉,这些空间也将在展览结束后永久留存,用以举办展览及艺术项目。

美国著名女艺术家暗·汉密尔顿为乌镇国际当代艺术邀请展创作的作品

《唧唧复唧唧》装置 安·汉密尔顿 偌大的国乐剧院构成了一件作品,架构在空中的是只有在灯光下才能看不到的丝线。

《洞穴守护者》机械装置 崔有让
艺术家的作品由极为细小的机械装置构成,在通电的情况下,海豹的身体会随着“呼吸”起伏,背上的翅膀也会不断的舞动。
作为当代艺术在乌镇的首次亮相,陈向宏强调“一定要先声夺人”,并且“要突出国际化,要有相对代表性的艺术名家”。所以在参展艺术家名单中便有了阿布拉莫维奇、达明安·赫斯特、埃利亚松、荒木经惟、霍夫曼、安·汉密尔顿、比尔·维奥拉等多位国际知名艺术家的华丽参展名单。在策展人冯博一看来,这些艺术家虽然在国内也曾做过展览,但都以个展为主,如此密集的亮相还是第一次。这些艺术大咖的参与在增加展览吸引力的同时,也极大增加了展览实施的困难,每位艺术家的需求都不尽相同。比如奇奇·史密斯前后反复撤回参展决定;尤布工作室对细节的苛刻要求;霍夫曼作品执行中数千封的邮件沟通;以及国外艺术家集体对国内执行力的不信任等,都加重了工作的负担。

《愚公移山》 雕塑 张大力

《你的身体》雕塑 向京

《我记得(二)》雕塑 理查德·迪肯
国际艺术家作品表现出的公共性也成为了本次展览的一大亮点。尤其大黄鸭之父霍夫曼为乌镇量身定做的“浮鱼”,成功俘获了观众的眼球,以至于开幕前的媒体预览一度成了霍夫曼粉丝见面会。陈向宏甚至决定收藏霍夫曼作品,作为乌镇的永久展示。美考林在乌镇广场上创作的互动装置《anyway》更是成为游人在广场嬉戏的绝佳玩具;莱提宁的《隐藏》用金属材料将街边一颗香樟树包裹引来游人的驻足……

《凝露》 雕塑 隋建国

雕塑家隋建国为北栅丝厂量身定做的雕塑作品,表现两只蚕交织在一起吐丝的状态
在这场被命名为“国际”当代艺术邀请展的现场,出现一个有趣但值得思考的问题,国际大牌艺术家对现场观众的吸引完全掩盖了国内艺术家的作品实力。而实则这次展出的国内艺术家部分也是大咖云集,很多作品同样是为本次展览量身定做,比如隋建国的《凝露》是对北栅丝厂空间和历史的回应;徐冰的《蜻蜓之眼》亦是艺术家向影像媒介转型的首部作品。

《汉字的性格》动画 徐冰

《蜻蜓之眼(预告片)》影像 徐冰
乌镇的另一张文化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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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异托邦”,虽然展览的名称充满了对文化艺术理想的追逐,但对本次展览的发生契机,陈向宏作为整个文化乌镇的规划者,给出了更中肯的回答:“它就是乌镇的另一张文化名片。在旅游业越来越同质化的今天,乌镇如何区别与别的小镇,我选择为乌镇搭建一个国际化的文化平台。这里面有戏剧,有互联网,也可以有当代艺术。”

《工具》 装置 毛同强

《周围律动》 装置 菅木志雄

《任何事物都可以被打破》 装置 碧娜里·桑比塔
这是一件与观众的互动装置,整个作品中在不同地方安装有16个感应装置,当观众走到作品下面,并被探测到,就会想起音乐,如果同时有16人站在下面,将会同时想起16首音乐。
在建成木心美术馆之后,陈向宏看到了艺术为乌镇带来的更多可能。但只作为一个史料型的陈列馆,木心美术馆依然存在局限。而国际当代艺术邀请展更灵活的弥补了这种局限。所以在国际戏剧节让乌镇成为重要的戏剧聚集地以外,陈向宏也希望乌镇可以成为当代艺术的另一个聚集地。

《书》《落入冰面》《皮艇》 影像 罗曼·西格纳

《千月》 影像装置 吴俊勇

《无中生有》影像装置 缪晓春
更开放也更为不确定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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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乌镇国际当代艺术邀请展未来的走向,陈向宏选择将问题抛给展览开幕后文化碰撞所带来的反思。对于展览机制的建立,甚至是未来内容的选择,主办方的答案也更加开放。在陈向宏看来,重要的是这个平台的存在,而内容则可以导向更加宽泛的文化大范围,可以是戏剧,也可以是建筑抑或设计。对于改造后的丝厂艺术区,也没有特别明确的规划,大方向将打造成以年轻人为主的文化创意产业基地。

《上/下》 声音装置 芬博基·怕图森 在用水面作为反光装置的镜面上,用低音炮敲打水面形成涟漪,在光线的作用下,涟漪又投射在墙面上形成抽象的图案。

《塔寺》装置 尤布工作室
为了不给后续发展更多框定,策展人将展览名称从“乌镇双年展”修改为“国际邀请展”,也同样可见对未来的不确定。在冯博一看来,“‘乌镇国际当代艺术邀请展’无法同任何形式的双年展类比的这种不确定性正是来自于乌镇自身的特殊属性:乌镇作为中国最小的这种行政单位,地方产业却又很成熟,干净有秩序,设施都非常的完备。同时又有很深的文化和历史的痕迹,在这儿举办国际性的当代艺术展览,更重要的意义应该在于这是一种新的尝试。”

《街广场》 装置 宋冬

而在隔壁的房间内,监视器录下的观众在作品中的动作,又被同步放映。
而在参展艺术家隋建国看来,乌镇的形式更类似于美国好莱坞,是全面的资本形态:“内在构成都是展场和雇员和游客,只是好莱坞是一个建立在文学基础上的梦的世界,乌镇是建立在农业文明过渡到工业文明后,回头追逐乡村梦的乌托邦。其实它是一个靠经济拉动文化各方面发展的一个过程。”

《内省腔》 装置 尹秀珍

艺术家用废旧衣物编织了一件人体器官子宫,观众可以进入其中,与隔壁芬博基·帕图森低音炮传出的类似心脏跳动的声音呼应,观者就像真实的回到了母体。
艺术家宋冬认为乌镇更像一个孵化器,提供平台,不仅将过去保存,也指向未来。如果在这个机制中增加学校,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学校,而是更开放的学校,生态将会更完整

在本次项目中,奥利弗·赫尔宁邀请了当地的学生一起来完成了这组作品。开幕式当天,奥利弗·赫尔宁和合作者一起完成了一件行为作品

《空景》摄影 荒木经惟
右边墙上达明安·赫斯特纸本丝网印刷作品《最后的晚餐》,因为巨额保险,不许观众拍照。

《针河——长江》 装置 林璎
作为学术顾问的张子康,则认为乌镇国际当代艺术邀请展乃至文化乌镇的整体规划都很具未来,“可以激活传统文化的活力,与传统文化对话,在对话中思考,在思考中前行。而无论是在文化上或是艺术上,精英艺术家的参与会给大家提供很多建设性的文化”。有过丰富的美术馆运作和双年展项目经验的张子康甚至为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未来的生存给出建议:“从长远来说,要考虑公益性的长效发展模式,必须引入基金模式,和能够长期给运营提供资金的办法是非常重要的。我希望他们可以采用一套母基金的方式,可以有一个长远发展不断放大,用利息来养项目,花不完的钱还可以回到母基金,逐渐发展壮大。”

《漂白》 装置 林岚

《这——乌镇》 装置 赖志盛

《河流》绘画装置 彭薇

《向下运动》 行为艺术 厉槟源 艺术家事先在展厅敲碎自己搭建了“纪念碑”随着行为的进展,自己也越来越接近地面。而敲碎的过程也意味着艺术家对雕塑的瓦解。

《铠甲》装置 安迪·莱提宁 用钉子将一个空间包围,尖锐的一面超向空间内部,当你走进去,紧张感油然而生。

《历史唯物主义喷泉》 油画 李松松 本次展览唯一的一件架上绘画作品

《乌合之众》装置 陈志光 为了配合乌镇的环境,将以往作品中不锈钢材质用生锈的铁来替代。

翁云鹏的影像和摄影作品,截取电影中无意义的片段构成一副独立的无意义的作品,在影像作品中,又将他们剪辑成一部新的作品。

《色房》 装置 艾未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