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艺术

很多人知道，董梦阳很少去“别人的”博览会现场。所以当我们得知这位中国最早的当代艺术博览会创始人之一、“艺术北京”掌门人出现在2015年迈阿密海滩巴塞尔艺术博览会现场的时候，深感意外。

与大多数人欣赏博览会的角度不同，董梦阳在迈阿密“就像一个特务”，他观察着这个世界顶级艺术博览会的种种细节，并在亲身体验的同时，验证着早就在他的观点中成型的“时代差”。董梦阳说，“艺术北京”不会因为一次两次对顶级优秀博览会的拜访而有脱胎换骨的变化，而这并不是因为“做不到”，只是现在的环境和土壤并不适合，与国际接轨的时机也还远远未到。
董梦阳说，现在的“艺术北京”做得并不差，而现在的环境，也更适合“艺术北京”的方式——从基础开始，从“北京”开始，从影响身边人开始。这是需要时间的过程，在董梦阳看来，这也是我们必须付出的，建构一个满足“世界顶级”环境的必经之路。

Hi艺术=Hi 董梦阳=董

守住底线，才有未来发展

Hi：对于博览会来说，如果“完美”是一百分，那么迈阿密你给多少分？
董：我觉得那已经是世界顶级标准的博览会了，一定是前三名的。我要强调的是，这件事与我们没有关系。我们有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我们有十三亿人口，我们的国家是全球新兴市场，在这个背景下，我们要如何带领文化的发展才是我们要思考的问题。他们的文化怎么发展要走向哪里，我们并不在那个土壤之中，也许是不会看懂的。我更希望的是，努力改变身边的人，让我们与我们的艺术发生关系。在这个阶段，我想我们对于审美的认识，还不够。我们现在能买那么多国际顶尖的产品，但是我们又能理解产品背后多少的价值呢？
Hi：那迈阿密的现场，带给你最大的震撼，是来自作品、现场还是其它？
董：因为身处这个行业，我在那个现场就像一个特务，到处看一些展场布置、展墙和服务的细节。当然，在现场你会看到，很多外围展也很当代，但是对我来说，感触最深的是他们的经典馆，身处其中，大部分你都看得懂。毕加索、米罗等等，真的是西方经典，经过时间检验的，就是我们学习过程中一直在理解的那些，从审美上能接受的那些，感觉他们的二手生意非常活跃。这让我觉得，我们有时候比他们还前卫，但是我们做到足够诚恳了吗？我认为，有了诚恳才会有自信，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我们真的要努力去做，才会有好的未来。就比如奥斯卡，并不是说几个人坐下来发誓要拿奥斯卡，不吃不喝就能做到的，那是需要修养的，需要沉浸其间，从血液中改变的。我觉得对于我们中国人来说，要守住道德的底线和专业的底线，只有守住这两条线，才有未来的发展。

我们的工作会更有意义

Hi：那是否发现很多迫切需要学习或者复制的部分？
董：比如说国际化。国际化不是简单的复制，就像我们现在身边的沃尔玛、家乐福，都是国际品牌，但是你看里面的商品都是我们本土的，符合本土需求的。我想，重要的是思考，哪些是我们学不来的，哪些是我们暂时不必学的。我们要寻找自己的气质，而不是盲目的去追逐所谓潮流化的气质。所以说，我觉得软件是最难学的。 当然，比如服务环节，和很多细节，我们都是可以借鉴学习的，特别是硬件方面的一些内容，就像我们的五星级酒店，一样豪华舒适，但是可能最大的意义并不在于硬件的相似。
Hi：是否有一些特别的地方，比如之前根本没有考虑到，或者想达到的某种效果刺激到你？
董：也谈不上。我觉得处处都可以参与。我拍了很多照片，也给我们同事一起看，包括展览细节、搭建方式，寻找可以借鉴的地方，这是我更关注的问题。当然，改变是要做的，但是有些不是你想改就能改，或者系那个进步就能进步的，我觉得对我来说，最大的意义在于，让我尽可能理解国际顶尖博览会，尽可能从中获取一些营养，帮助到我们。
Hi：作为国内当代艺术博览会行业从业时间最久的前辈，你感受到与国际顶尖博览会之间差了两个时代的时间差，是不是过分悲观了？
董：其实这样说，也说明我们的工作更有意义。我们有机会改变，这不是更有意义吗？西方的现在，很多年轻人没有机会，但是对我们来说，我们的工作和能力，都在改变周围，就这一点而言，他们已经很难做到了。我想，这也是我们的优势，我们落后，但是有充满希望的未来。重点在于你如何培养，这件事情会让生命意义有所不同的。

我更坚定我要做什么

Hi：这次参观迈阿密的重心就是细节？
董：我确实带着观察细节的目的去的，因为我知道很多事情我们不可能超越，我就是看看有什么能够改变。以前可能我们更懵懂一些，从巴塞尔回来，看到他们有什么我们也要有，但是回头看，很多都会变成鸡肋。他们是拿一个主题展，借助学术带动商业，而我们的主题展却往往没有影响力，那如何带动？花再多钱在里面都是东施效颦，因为你没有理解它真正的意义。他们讨论全球艺术，我们也要讨论全球艺术，可是时代对等吗？或许我们现在更应该让公众知道什么叫丝网版画，什么叫复制版画这些基础问题。
Hi：所以基本验证了之前“艺术北京”做本土化、“北京”艺术博览会的思路是正确的。
董：是的，我也感觉还好，没有被颠覆。我觉得首先要承认我们落后，然后就慢慢努力。
Hi：你在现场拍的照片都是什么类型的照片？
董：都是一些展板、广告、服务设施这些。我就看展架怎么搭，环境怎么配。比如他们展板都有踢脚线，我觉得感觉很不一样，包括在公共区域会布置一些热带植物，这样让空间分区更明晰。还有就是灯光的布置，和功能分区。
Hi：这次会刺激到你以后经常去看一些博览会吗？
董：还是不看吧。因为我知道我要做的事。很多事情我们也学不来，我们还是慢慢做我们的，等我们的气候真的变好，沙漠里真正有了绿洲，农村变成城市，可能再去寻找“接轨”更有意义。我更坚定我要做什么，我甚至东施效颦毫无意义。
Hi：会有无奈吗？
董：坦然接受。我认为，在我们的路上，能带领多少人前进更重要。未来有人跟着“艺术北京”，阿奎那了四十年五十年并因此而有了一些改变，想想看这件事情多么令人愉快。就像北京的天气，总会有雾霾，总会有抱怨，但是总会看见希望——总会有晴朗的时候。我想未来雾霾天一定越来越少，这是发展中总要出现的问题，不是我们独有的，其它国家也会有。我们应该更乐观、更努力，尝试去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