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艺术

I’m a French

法国人天生浪漫。或许是这种先入为主的印象作祟，在一个小时的采访里，法国人Hadrien让人感受到一种颇有感染力的法国式激情——狂热而张弛有度，诙谐并不失风度。在画廊楼上自己的办公室里，端坐在沙发上的Hadrien并不显得严肃，却言辞诚恳。如果非要说他哪点不太像法国人，或许是他自己说的，“我更喜欢一对一的交流，而不是社交”。

对于名字太拗口的吐槽，Hadrien“愉快地”说，“I’m a French！”，这位并不太喜欢别人把自己的名字翻译成“韩俊”或者“海德里安”的法国人，虽然并不太介意大家口头上把自己的画廊称呼为“纸上画廊”、“二楼的画廊”或者“那家法国画廊”，对于给画廊换个中文名字的建议却并不感冒。“名字意味着一种个人化的倾向，一种契约精神，我的画廊一定会有我的气质，另外，我想，用自己的名字容易让人更加信任”，Hadrien如是说。至于为什么一定要用原汁原味的法国名字，Hadrien说，“我想中国人可能也不太喜欢自己原本的名字被翻译成另外的样子”。

坦白说，如果不是可以用“HDM画廊”来代替，这个以老板自己的法国名字命名的画廊确实容易让阅读强迫症患者抓狂。Hadrien说不少人跟他提出过各种建议，也有不少人饱含困扰的问过他如何介绍他的画廊，艺术家毛焰就曾经在电话里不无焦虑的问Hadrien，自己究竟该如何向朋友们介绍自己即将开始的展览地点，“在二楼，At Cafe隔壁”，这个地址不仅仅是Hadrien口头上的介绍，在画廊的豆瓣页面上，地址栏也如是标识。

“寻找未必是一件坏事”，Hadrien说。

“艺术”拥有魔力

父母都是外交官的Hadrien说，即便他的祖父母就是两位欧洲古董家具的收藏家，自己的父母也偶尔收藏艺术作品，但是他们最初并不希望自己从事市场方面的工作，而是希望他能做一些“更严肃的事”。而随着父母工作的变化，从小经历着“三年换一个国家”生活的Hadrien成长在一个充满挑战与变化的环境中，并最终还是进入了“市场模式”。

18岁的时候，Hadrien进入伦敦苏富比担任一位鉴定专家的助理实习生，这让初涉艺术行业的Hadrien得以较为直观的看到商业艺术市场的现实。“开着老板的豪华轿车，从一套大房子到另一套，几乎每三个小时我们就要开一场会”，说起那段自己与艺术有关的职业生涯的开始，Hadrien仍有感慨，“但是那段时光让我感受到艺术有种魔力，只是凭借自己专业知识的一席话，对富豪们摆出来的收藏品评头论足并给出估价，然后就可以看到有人哭有人笑的现场”。对于18岁的少年Hadrien而言，这是奇妙的。

随后，Hadrien先后服务于联合利华与Hachette出版集团的市场部门，并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的1997年至1998年，在联合利华派遣下初次来到中国。对艺术的热爱让Hadrien在此期间与创办了香格纳画廊的劳伦斯以及众多艺术家成为好友，而这也为多年之后开办在798的HDM画廊打下了伏笔。

几经辗转，2007年，在法国第一大拍卖行爱德拍卖工作的Hadrien接受派遣再次来到中国，为公司开拓中国业务并就地征集。2008年1月21日，拍品当中包括丁乙、陈逸飞和郭伟等知名艺术家作品的爱德拍卖的“中国当代”专场在上海开槌，Hadrien说那场拍卖并不成功，而这次借由“艺术”之名的中国之行却让他收获了更多艺术家朋友与艺术界相关人士的帮助。之后的Hadrien，终被艺术的魔力和充满挑战的中国艺术新市场吸引，在短暂供职UCCA之后，开办了自己的画廊。
798艺术区七星东街，原本的希腊餐厅楼上，经过全部的重新改造与装修，2009年10月29日，HDM画廊开出了自己的第一个展览。
 

即便艰辛，Hadrien和HDM画廊却也执着地走了下来。时至今日，这个最初没有什么藏家资源的画廊也在中国当代艺术市场中收获了客观的交易份额，中国籍藏家与外国藏家平分秋色。或许就是艺术的“魔力”，HDM画廊的第一位特殊藏家颇有一些传奇色彩：开幕日，Hadrien收到了一封通过画廊网站（www.hdemontferrand.com)询价的邮件，饱含热情的Hadrien回复价格之外，写了一篇长长的热情洋溢的文字，而这封邮件却就此石沉大海。六个月后，同一个邮件地址发来了第二封对不同作品的询价邮件，Hadrien在又一次激情四射的回复之后，以“By the way”开头，告诉对方自己在六个月前回复过另外一封邮件。不久之后，这位“神秘人”打电话给Hadrien，说他是唯一一个用那种方式回复邮件的画廊主，并因此得到了自己的信任——时至今日，这位当时已经收藏有若干中国当代艺术重要作品的法国藏家，仍然是HDM画廊最忠实稳定的重要客户之一。

为纸上作品创造一个展示现场

作为国内第一家致力于纸上作品的展示与推广的画廊，HDM画廊从一开始就与众不同。Hadrien解释说，在供职UCCA期间，他有更多的时间去结识艺术家并拜访工作室，而在这一过程中，他看到了大量优秀的纸上作品。对于大多数艺术家来说，彼时一片大好的艺术市场让他们的“正式创作”并不缺乏展示乃至销售渠道，而这些纸上作品却没有合适的途径得到推广。

Hadrien于是在走访中问了很多艺术家一个简单的问题，“这些纸上作品拿出来展示好不好”。在不断得到肯定之后，本身就对纸上作品有着偏爱的Hadrien终于决定做一家致力推广纸上作品的画廊，而HDM画廊也由此有了一个额外的名字，“纸上画廊”。

材质是HDM画廊的关注对象，却并不是唯一。Hadrien坦言自己的画廊就代表着自己的喜好，对于能够打动自己的作品，Hadrien并不吝于提供好的展示机会。以五到六个展览的展出频率，HDM画廊在四年间筹备并做出了大量展览，在这些展览中，既有国际知名艺术家的纸上创作，也有国内一线艺术家的纸上小品，甚至老一代中国艺术家代表作品的纸上小稿，应该说，HDM画廊在“纸上”的探索深入而专注，并从未偏离这一条主要的线索。时至今日，对于纸上作品的展览在画廊计划中的分量，Hadrien谨慎地说至少百分之八十，而从展览上看，这个数据略显保守。

艺术家对于画廊而言“最重要”

相对来说，HDM画廊并不算活跃。满打满算，2014年HDM画廊只出现在了四个博览会中。对于HDM画廊究竟算是一家中国画廊还是国际画廊的问题，Hadrien说，至少在他参加的博览会中，都带着“北京”的标记。

不过显然，对于法国人Hadrien而言，HDM画廊应当是一家国际画廊，至少，他本人就是一位“国际友人”。不过这位国际友人有时候并不太把自己当成外人，Hadrien说，每年他都会带着画廊的年轻艺术家展览负责人郭丹丹“旅行”，北京、上海、杭州、长沙、武汉、成都……在接踵而至的飞行中，他拜访艺术家并结识新朋友，开疆拓土并寻找新发现。将“瑞士的画廊模式”奉为圭臬的Hadrien，并不埋怨相对不成熟的中国画廊业，而是对于其间蕴藏的无限的“新”充满热情。只有一点，执着于做画廊的Hadrien说，他不会、并永远不会在拍卖平台上交易画廊的作品。

Hadrien的家族并没有其他人从事画廊行业，换言之，HDM画廊是Hadrien的家族唯一的一间画廊，同时，北京的HDM画廊也是Hadrien自己唯一的一间个人画廊。2013年，Hadrien与老友合作，在杭州开了一间新的画廊——和维空间。对于为什么选择杭州而不是上海，Hadrien认真的说，因为对于画廊而言，艺术家才是最重要的，相比上海，杭州有更多新的艺术家亟待发掘——冥冥之中，也许这就是Hadrien在中国开画廊的定数。

艺术家几乎给了画廊一切。对于Hadrien而言，“艺术家”尤其特殊。从最初因为热爱艺术而认识艺术家朋友，到自己创办画廊，“艺术家”在Hadrien的生活中有着特别的意义，并直接生发着实际的帮助。“最初创办画廊的时候，我什么藏家资源都没有。只能说认识几位藏家，但是几乎从未向他们推销过作品”，Hadrien回忆创业时说，“而开画廊肯定需要经营费用，最早的时候，刘小东知道我开办画廊，特意送来一张大画让我卖，事实上，恰恰是那张大画保证了画廊的开张，并顺利的经营下去”。而另外一些艺术家，毛焰、郭伟、王度、蔡锦等人，则是身体力行的把自己纸上作品的个展交给HDM画廊，对于Hadrien而言，这确实是极大的支持。而谈到与艺术家的合作，Hadrien说，首先要绝对的信任，其次要满怀热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