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维 沉下来,沉到画里面
放到几年前,让郑维画完一张画再退后几步,坐下来仔细端详一阵,几乎是难以想象的事情。他会想,难道那不是国画家们的做法吗?对他而言,永远是马不停蹄地,完成一张紧接着又开始另外一张,除却睡觉那就是创作了,节奏就是这样,也应该是这样。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也说表里不如一
关于郑维,在看过诸多关于他的描述之后,他作品最大的收藏家和多年来的推手——北京现在画廊负责人黄燎原那句“表里不如一”总让人念念不忘。的确,面对郑维的作品展开关于作者的联想时,总觉得不像是眼前这位文质彬彬、礼貌谦逊依然带有一些书生气的男子的创作。他在作品中追求的那种酷劲儿、那种冲击力,回到他自己的生活时,全部都收敛了起来,或者说一直没来得及照料。
颜料、不具名的材料亦或废弃物、画笔散落在地上,郑维的创作现场有点儿无从落座,他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去一旁的客厅吧。”客厅陈设简单,茶几上放着可乐和雪碧。问我喝点什么?直到我从“不用了”改口为“雪碧吧”,他才安下心来。问他是不是太怠慢生活了?郑维自己也意识到了。他正计划搬家,也许搬到黑桥去,因为那里年轻艺术家扎堆。他试图改变,以前他从来不爱混圈子,但30岁了,他在思考是不是应该多和其他人交流,遭遇大家一起讨论的场景时不再仅仅作为倾听者,偶尔也将自己的观点说出来。
《毕业照》 72×54cm 木刻综合材料 2014
年少轻狂招人讨厌还不自知时,郑维曾给自己设定过一个“30岁之前要办十个展览”的目标,也为这个那些年认定的目标,郑维从大二开始就在校外租房,早上一起床顾不上刷牙就想着倒腾创作,一直持续至晚上12点,“那个时候不觉得累”,从22岁到28岁六七年时间,郑维累下来不少展览履历,在个展数量即将接近10时,郑维放弃了这种追求,他意识到标准不在于展览了做了多少,而是作品的质量、推进程度、展览品质。谈及40岁的目标,他说道:“沉下来,一直画下去。”
郑维给人感觉稳重、踏实,没有人会去怀疑他的勤奋、上进,可在他自己最近的反思中,他认为这些年来一直沉浸在一种创作状态中,有些躁动,这种激情固然宝贵,但离创作太近,一心想着证明自己,反而有时候会看不清自己。几个月前,郑维在一家咖啡厅坐了一整个下午,什么事情都没有干,他第一次一反常态地觉得这样其实挺好的。在此之前,连睡个午觉他都有点不能原谅自己,认为浪费时间。长久以来对生活的怠慢,作用到创作上就是郑维发现一开始拿起刻刀就兴奋的状态有时候不见了,这让他开始反思,也许是时候调整一下,离远了再回来。
性格偏内向是郑维看起来表里不如一的重大原因,外表很难张扬、个性也不压人,内心是极其柔软和包容的,不出所料,他欣赏的同龄人类型反而是跟自己反差甚大的。同辈艺术家中有两个人引起了他的关注,一个是倍洋范儿的鄢醒、一个是超土范儿的厉槟源。“以我的性格,肯定不适合脱了衣服去跑一圈。他俩很好玩,让我觉得一个艺术家的能力可能不仅仅是在画室里画画,也许得有一种规划。”
《曼迪那的天使》 206×138cm 木刻和综合材料 2014
从生硬到不留痕迹
郑维说要沉下来,以前一件作品完成了,常常自己不愿意再看,总是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下一张,现在他要放慢节奏。“沉下来是好还是坏?”“不好说,都有可能。”一如他在北京现在画廊的新展“最短的稻草”所传达的,郑维说“稻草”指的是抓阄时抓到的最短的那根,好坏都有可能,有点命运的感觉,这种不确定性促使人想要探个究竟。
相比较之前两次在北京现在画廊举办的开春个展“死于20XX年”、“对不起,这就是他妈的摇滚乐”所散发出来的朋克摇滚重金属味儿,新展看起来温和了不少,也许是因为郑维将题材更多转向了日常生活,之前那批遭遇热卖的“摇滚乐手们”开始在画面退出,“孩子”成为了画面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