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从卉 超颜值的知美术馆将提供一份怎样的中国私人美术馆新样本?
和高手联手打造新的可能
Hi:你刚刚不断提到创始人,我们会好奇她是个怎样的人?对艺术的兴趣是怎么建立起来的?
王:创始人本身很爱艺术,但是纯粹的个人喜好和做公共性的美术馆确实不能混为一谈。因此,如何把个人对艺术的热爱和美术馆的健康成长进行有机的结合?知美术馆和母集团本身的品牌定位和诉求相结合?这几年我们在这个课题上思考的比较深入。
她大概是五年前进入艺术收藏这个领域,客观来讲,时间并不长,整体藏品数量和量级和顶级藏家相比仍有差距。但是我们的购藏过程从一开始就非常全视野、国际化、各个渠道全扫描。国际国内各大一线画廊、中小画廊都有密切交易。我自己拍卖出身,因此对全球各大拍场专场是全垒打,只要在我们的方向下,没有错过的场次,也基本上是不会错过合适我们作品。
Hi:藏品又是怎样的面貌?
王:目前为止藏品大约积累了200多件,主要涉及到这几个方向:一是东方美学的现代性和当代性这条我们的主线。当然包括吴大羽、赵无极等耳熟能详的大师,另一部分就是我们觉得应该继续在艺术史中再去深挖的、地位及艺术价值还值得更为公众所认知的大师们,当然也是我们由衷喜爱的艺术家。比如陈福善、丁雄泉等等,我们都做了十分深入的收藏和研究。这也是我们收藏中比较有观点、见解和创造的部分,占了很重的比例。东方美学的当代性部分我们聚焦在世中坚艺术家中对这个领域有深入探索的艺术家个案(有些深入的探索还没有在市场的层面显现出来),比如洪凌、曾梵志、周春芽、叶永青、魏立刚、朱伟、李津……等等,我们的当代收藏面貌是非常有东方精神、同时又非常国际化的选件。第三部分,我们也开启了在媒体艺术方面的系统收藏,这个方向上我们更加基于国际化的选件,但还是会重点关注中国中坚及新一代的黑马,比如张培力、王功新、雎安奇、邱黯雄、李舜等等。基于非常前沿的、未来方向的媒体艺术也是知美术的重要展览方向。
Hi:知美术馆这栋建筑已经先于它的内容有了更大的知名度,在里面呈现作品并不容易,你们对这点是如何考虑的?
王:隈研吾的确是把知美术馆当一件纯粹的艺术品在做,他考虑的完全是光影和建筑给大家带来的感受,他是以一个艺术家的态度来对待建筑的。 所以我们就尊重顺应了这个特点,并会把这种体验做足:即便你从市区千里迢迢来到郊外,当你面对的仅是一个空荡荡的美术馆时,依然会觉得不虚此行。所以我们会在每年的12月到1月的淡季,将知美术馆恢复到裸馆的状态,基本上什么都不展,每年设置一个清零的过程。既然建筑本身就是一件出色的作品,那为什么不可以将它归到一个清静原本的状态?这样大家也有时间去逛逛老君山,在我们这里喝喝咖啡,做一次极简的悠闲旅程。正因为极简,它才可以最大化的丰富你的心灵、把你想要减掉的部分去减掉,找到自己。
Hi:区别于其它私人美术馆,“知”的独特性格在哪?
王:首先,知美术馆是一座非常“精专”的美术馆,一旦开馆运营起来,这个特点会很明显。二是比较任性,这与创始人有关。她的这种任性和自身携带的性格特点一定会影响到美术馆。但是我们会在任性跟公共性之间选择一个合适的度,这种任性更多的体现在专业的研究后的我行我素。
比如说MoMA或者蓬皮杜还没有做过的艺术家,但我们的学术团队认为对于国际认知东方美学是重要的,就应该做。因为我们的研究工作在深入的进行,他们不如我们了解自己的文化,而且我们趁其他国际大美术馆还没有收藏的时候开始系统的收藏,在别的美术馆还没有做之前我们来做深入的回顾展。我们这几年在与一些国外的美术馆和策展人聊这个思路的时候,他们也觉得这是最有价值的部分,他们来到中国,他们希望看到在MoMA、在泰特看不到的展览,希望你是真的有见解。 那么你的见解从哪里呈现?就是你的选择。这个选择需要勇气,需要任性,需要你用专业的方式把它呈现出来,告诉别人真的是这样一回事,这才是有意思的事情。我觉得这是知美术馆很强烈的一个性格!知美术馆今年9月即将呈现20世纪艺术家陈福善的个人回顾展。如果说知美术馆能为现有的艺术生态提供一个新的样本的话,我们希望做成一个国际化的、前沿的、有个性,并且有自己鲜明主张的超颜值美术馆。
Hi:知美术馆背后的花样年集团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企业?
王:花样年集团是香港主板上市企业。从地产起步的,发展至今已成为一个以互联网思维,将社区服务、金融、文旅、养老等各板块融合协同的创新商业模式。换句话说,是一个特别典型的从重资产创新转型到轻资产,从“硬件的物”转型到“软性的人”的企业。在我个人看来,花样年具备一种“超越常规、善于创新、好玩爱美”的基因。因此,花样年做美术馆并不是偶然的。
Hi:知美术馆与集团又是怎样的关系?
Hi:知美术馆目前的供血模式是什么?会纳入赞助理事机制吗?
王:目前美术馆的运营都是集团出资,这保证了美术馆有稳定的资金来源和长期的供血机制。也能够确保美术馆不是为了做一次两次豪华的展览,而是系统持续的做优秀的、高品质的展览。这样其实就形成了一个良性的循环。在这一点上,我们能够做十年计划的一个保证吧!目前许多其他私人美术馆的融资方式,能够形成正向循环的还是比较艰难。无论你是招募理事,还是依靠慈善活动,都是你主动出击去募资的一个过程,都是很耗费精力和资源的事。如果对方给到你资金,必须要有社会型回报或者个人型回报这样的一个回报机制,但这个链条还不那么完善,中国的艺术赞助系统又不健全,又不减税。再加上近年来美术馆雨后春笋,成为现象。一多也形成竞争,能做理事的就那么几个人,整体出资量也很有限,根本不具备可持续性。虽然我相信我们如果把内容做到精专品质的话,也一定会吸引一些品牌来赞助,在当地或者国际上也会有人愿意来参与支持,但这都是补充。不能依靠这个去生存。同时特别重要的是美术馆自身的运营能力,除了专业的展览以外,咖啡馆、衍生品,艺术图书馆、会员制等等、我们要尽可能的在这个互联网新零售、重体验、重生活方式消费、重分享的新环境中操练我们的团队,以不断创新的手段来扩大美术馆的影响力和营收力。无论有没有捐赠系统,我认为这是一个美术馆专业团队必须应该具备的能力。
Hi:为什么你的头衔不是馆长而是艺术总监?
王:因为我的工作确实是艺术总监,重心还是确定艺术内容方向、精深文本和视觉审美的部分,再有就是整合外部的资源。大部分运营的细致工作,比如物业、搭建、行政管理流程等大量海面冰山下看不见的工作,都由运营总监来完成,这是非常繁琐而庞杂的工作量。没有运营总监,就不可能有美术馆的正常运营。 清晰的分工能够保证专业度。
Hi:所以实际上这是一个馆长空缺的美术馆?
王:是这样的,至少在这个阶段并不重要。
Hi:你之前在拍卖行工作,之后又做了独立艺术顾问,到现在作为知美术馆的艺术总监,对你的职业生涯来说也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王:我觉得是一个新的开始,但是回顾自己一路走来,努力的方向并没有改变。不过,从离开拍卖行到自己创业做顾问,到现在协助藏家做美术馆,确实是属于学习曲线特别陡峭的几年。
尤其是自己开始独立做顾问之后,成长的速度和工作的节奏强度都比我原来想的快而强。一方面在万变的艺术市场里裸奔,你需要快速学习、应变行动。另一方面对的人碰在一起,学习和实现事情的速度就会加快。这真的是机缘。
知美术馆令人激动之处在于: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在创造的过程当中。包括怎么确定并落实我们的定位?怎么选择艺术家?策展人?怎样创造精准的文本?怎么在繁杂运营劳动中不丢失乐趣,我想这里最大的吸引力就是共同创造,因为你能看那到这三年多的日子里,和创始人那一次次的天马行空的讨论慢慢一点点的变成了现实。这里面都包含着大量的创造和我们知美术馆整个优秀而年轻的团队的艰苦劳动。
这个创造除了动脑之外,更需要去落地实现。怎么融入到庞大的集团机构当中,和机构进行互动和有机的成长?很多工作都超越了我以前所有的经验。最后,我们身处快速变迁的环境中,如何用相对性价比高的方式去做一件难度比较大的事情,这也是有挑战的,当然也是更有成就感的事。
Hi:成都最近这些年的当代艺术几经沉浮,现在你怎么看它以及走向?
王:客观地讲并不是很理想。但今年有首届Art Chengdu,正好我们也开馆,麓湖·A4美术馆近几年也比较活跃,所以就是形成了一小波火热的局面,但它的有机性和生命力有多大?我觉得需要观望和考察。一个新的艺博会要扎根一个地方不那么容易,从成都本地藏家的购买力,包括能够引进到西南去购买艺术品的国内国际藏家的到位等,这都是技术活。毕竟成都国际化程度、商务效率,第三方供应商的专业度跟上海、北京比还是有差距,都需要慢慢去磨合提升。但是总体而言,我觉得比前两年好太多了,至少大家有一个不约而同的合力,这不是商量好的,也不是一种偶然,一定还有某些内在的不可见的力量在推动。
Hi:你理想中的美术馆是什么样的?
王:我特别喜欢瑞士巴塞尔贝耶勒基金会美术馆那种感觉。在自然里,有好吃的饭,好喝的咖啡,好看的美术馆限量作品或小玩意儿可以买回家,有最赏心悦目的展览。贝耶勒当然是国际顶级的大牌,它的专业呈现在太多的细节当中。任何一眼看上去好看,待着舒服的地方,都意味着背后大量的专业劳动。舒服和好看其实是很高的标准。我个人喜欢的美术馆也是这样,可以让你待个一天半天,能够看看艺术,有些看得懂,有些看不懂。不用太多,给你的精神一点盛宴,但也留白,发发呆,这是我理想中的美术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