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冰 画地不为牢
若是路过上海黄浦区福州路318号,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一个二重空间内的构建,房间里的存在的白盒子——恰恰呼应了美术馆的主体。作为德国驻上海总领事馆文化教育处的所在地,张冰策划的9平米美术馆就落户于此。
时间序列在9平米美术馆之前的项目“会客厅”可被视为一次成功的启动仪式,在空间限制尚未完成之时,邀请12位艺术家参与,通过将常规展览时间的大幅压缩至一个晚上,使得这一展览与序幕的概念更为相同。“会客厅”从逻辑上直白地建立了对于实用空间会客厅向艺术语境的转换。而“有限”成为“会客厅”与“9平米美术馆”的连接,通过对于时间、空间基本物理质素的限制,从而为展览发生与艺术家对于展览的构思与实施提出挑战。以群展为序幕,而对艺术家的个案形成了9平米美术馆的主体讨论。或许这是由于空间的因地制宜的“权宜之计”。
倪有鱼的“泡影”作为“9平米美术馆”的首个展览亮相,被粉刷为蓝色的盒子立于室内空间之内,基于古代残缺塑像的重造以肥皂为材,被以近似强迫的平衡状态置于空间中,并邀请观众互动。而王思顺则以“不确定的无限制者”为题,讨论。未知博物馆则利用了空间的半封闭与单向开放,将9平米美术馆“改造”成为舞台,上演了一处啼笑皆非的“社会冥想-四川好人”。阿角则展出“屏幕一代@9平米美术馆”。
在当代艺术语境的宏大讨论中,张冰以一种“画地”的方式四两拨千斤,通过对于展览场地这一单一条件的限定,建立了独立的游戏规则,同时对中国当下美术馆机制提出质疑。这打破了艺术家对于常规宏大空间的惯性思维,使得其必须抛开已有的展览经验,重新思考艺术创作与展览、展览与空间、空间与艺术系统间的相互关系。而在延续其个体一贯的美学线索的同时,又需要达到预设的美术馆展览水平,艺术家无疑需要多费点神。失去了宏大空间的使用权,则反向建立了更趋于内向型的发掘与构建,对于观众而言,则将在快速消费时代所涣散的关注力有效集中,观众间的谨慎交错与近距离沟通都依托空间而生发,不失为另一种观展体验。
对于这种空间讨论是否过于强调艺术家与场地间关联的质疑,张冰则以她的俏皮做出解答,“我就是要使点小坏。”她认为当下中国当代艺术中缺点幽默感,如果艺术家够智慧,就会避开所预设的陷阱。“9平米美术馆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可以用,可以是物理层面的,非物质层面的,多维度环境层面的。我从未刻意去强调什么。”
近年来,中国当代艺术迎来一个所谓的美术馆时代。但美术馆是否保留原有的社会职能,还是成为权力系统与市场运作的面具与代名词?当下多谈论的美术馆建设,往往关于资金投入、规模大小与面积巨大。这与过去将近十年的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趋势”不谋而合。无论是作品尺寸、价格、艺术家的工作室和展览的规模,中国当代艺术一直朝向“高”“大”“贵”的目标发展。9平米美术馆就是在这似乎互为矛盾对立的悖论中形成讨论。空间的限定要求艺术家必须从中国当代艺术过度市场化的现行状态中抽离出来,转向更加实验性的思考方式与艺术实践。
至于获得关注的原因,张冰给出了这样的答案,“只有艺术权力,那是极权主义;只有市场系统,那是资本主义。当下这两种主义下的艺术家和艺术品都太多了。9平米美术馆给大家看了点真诚的东西吧。”
(图/张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