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艺术

9月9日，余德耀美术馆举办一场近400人的晚宴，这比原计划足足提前了两年，也意味着一年的努力实现了原本要三年才能达到的关注度。晚宴上公布的未来两年的展览计划，其中包括贾科梅蒂在中国的首个大型回顾展、由杰弗里·戴奇（Jeffrey Deitch）所策划的展览OVERPOP、KAWS个展以及安迪·沃霍尔的《阴影》。原来，9月1日淋的那场大雨，仅仅是余德耀美术馆与国际接轨的序曲。

Hi艺术＝Hi余德耀=余

最高规格艺术交流活动首次落户中国私人美术馆

Hi：当时为什么想到把雨屋引进到美术馆来，并且最后收藏了？
余：“雨屋”这个项目并不是我们主动去引进的，而是别人来找的我们。他们很喜欢我们美术馆，觉得空间大，也很当代。我们也比较幸运，当时是通过朋友的推荐，然后去兰登国际的工作室和他们交流，又通过多次的邮件沟通，最后花了近五个月的时间促成了这件事情。我的心态就是你们来我们会欢迎并接纳，不来也没有关系，因为我们还有许多其它的项目。毕竟我们美术馆从成立至今仅一年的时间，许多功能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仍处在摸索当中。所以在引进项目的事情上，我们反倒很被动。但是当我们碰到这样好的项目时，肯定是无法拒绝的。现在就开始慢慢地把整个团队调动起来，也开始主动地寻找好的项目。

Hi：“雨屋”在余德耀美术馆年底展出结束后的去向？
余：“雨屋”计划在中国及亚洲其它地区进行巡展，下一站将于2016年春季跟北京的观众见面。巡展结束后，“雨屋”将永久放置在巴厘岛以我名字命名的艺术公园里，它将成为“雨林中的雨屋”。

Hi：除了近期的“雨屋”的项目以外，美术馆还公布了2016年贾科梅蒂在国内的首次大型回顾展，这个项目又是什么机缘促成的呢？
余：我是在2014年6月在巴塞尔遇到贾科梅蒂基金会负责人凯瑟琳·格雷尼尔（Catherine Grenier），其实我们已经认识多年，再次见面，连午饭都没吃，就一直喝咖啡聊天，谈到贾科梅蒂，格雷尼尔希望能在亚洲有一个大的项目，他提到了贾科梅蒂回顾展。在那时，余德耀美术馆刚刚开馆三个月，我会有我各方面的顾虑，认为时间太紧张，但我们还是谈定了一个初步方案。后来，格雷尼尔又到上海参观了我们的美术馆，她很开心。接着，我也去了法国两次，第二次就签订了展览意向。同时展览规格上升，当时计划的展出作品为100件，在其后的几次谈判后，展览展出作品从100件增加至150、200件，最终确立对公众展出的作品约为230件，借此集中呈现贾科梅蒂整个艺术生涯的面貌——从早年探索期的创作开始，经历立体主义、超现实主义阶段，到1950、1960年代创作了诸多代表性作品，其中包括最原始的石膏雕塑、青铜雕塑，以及基金会收藏的绘画、手稿、摄影和档案资料。
今年的5月15日，中国国务院副总理刘延东及法国外交与国际发展部部长洛朗·法比尤斯（Laurent Fabius）出席了贾科梅蒂个人回顾展的签约仪式，将这一展览升级为“国与国文化交流事件”，这样国与国之间最高规格的艺术交流活动，首次落户中国私人美术馆。

Hi：这一系列的国际项目是否意味着“国际化”将成为余德耀美术馆未来的发展重心？
余：我们美术馆本来就是中西文化的一个平台，所以我们走的路就是“身在上海面向全球”。走国际路线有两个很重要的效应：第一，我们会做很多中国当代艺术的展览，将世界的目光引向上海，让他们了解中国当代艺术作品；另一方面，我们也会向外推介中国当代艺术的展览，我们目前正在跟一家很大的美术馆讨论做一个我的藏品展，计划用两、三年的时间在美国巡展，可能筹备工作就要两三年。
Hi：像这样的国际项目会如何选择艺术家？
余：我从来不选择艺术家，我只是提供一个平台。展览都是由策展人来选，他可以在我的藏品里进行挑选。作为藏家、作为美术馆的代理馆长，我从来没有选择必须要展哪位艺术家。当然是“雨屋”是我们共同的决定，如果不做展览的话我不会买，因为我们觉得这个展览会让我们的美术馆引起轰动，所以我们会买下来收藏。

Hi：现在不光是余德耀美术馆，其他的美术馆、画廊也越来越多的引进国际艺术家的展览，你觉得原因在哪？
余：我觉得大家对中国当代艺术的氛围已经开始越来越疲惫，需要有好的展览、新鲜的东西刺激一下。
Hi：相比北京，上海是否会更容易“国际化”？ 
余：已经比北京国际化很多了。
Hi：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余：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让北京来探讨。也许他们不需要，他们觉得安于现状也挺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向往的方向。上海做上海的事，北京做北京的事，不需太过纠结，每个地区都有不一样的立足点，从来没有对与错。我不建议把这个事情变成一个比较的对象，艺术不需要攀比，每个艺术形态都不一样。

Hi：你认为上海艺术生态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余：上海比较开放，也比较懂得怎么样去接受新的事物。另外就是有几个靠近国外的“窗户”，虽然是商业性的展览，但是有很多像达利、莫奈这样的国外大师的作品展出，还有很多在商场里的展览，我觉得都很不错，能让更多的民众了解艺术。尽管展览的质量不可能跟美术馆相比，因为美术馆的展览有自己的规格要求，不管你是否能承受得住都必须要接受。但是对民众来说，展览的吸引力都是同等的。所以画廊也在努力推出有趣的展览，西岸、Art021博览会也有很多外国画廊的加入，还有很多外国画廊嵌入到中国的当代艺术中来。
Hi：这两年上海的博览会、画廊、美术馆都非常的活跃，你觉得它现在可以称之为是“中国当代艺术的中心”？
余：不能这样说，一切还处在过程当中。两个人的赛跑还没有到达终点，说谁是冠军都不合适。问题是永远在赛跑，永远没有结果。没准突然另外一座城市掀起一场艺术革命也不一定。目前来看，可能暂时上海领先吧！
Hi：好几个重要博览会都扎堆上海，上海的购买力真的有那么大吗？它会成为当代艺术一级市场交易中心吗？
余：我相信肯定会。上海市场这么活跃，听说卖得也好。

Hi：上海藏家的购买的心态是什么样的？

余：当上海的藏家收藏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们就会建立自己的机构，建立自己的空间。而且上海藏家聚在一起的时候会互相讨论共同点或者不同点，比较开放，也没有党派的那种划分。上海就是一个大上海，大家既可以很独立做各自的事情，在一起的时候也可以大团结大融合，互相讨论互相支持。
Hi：但上海并不是艺术家资源最集中的区域。
余：北京永远是艺术家的生发地，它的文化积淀还是很浓，经过几十年的土生土长，我觉得这个现状不会轻易改变的。上海也不一定要变成艺术家集散地，凭什么所有的功能都背负起来？所以如果上海的创作环境也非常好，肯定会有一部分艺术家过来，但我不认为所有的艺术家必须选择上海。
Hi：未来上海当代艺术若要升级，它需要补充的地方在哪？
余：不能说不足或者是补充，因为它永远在生长，它在生长阶段的时候会自我调整。比如西岸文化走廊有一个专家委员会，我们会聚在一起讨论怎么样把西岸文化走廊做得更好，这就是我们的功能。我们不会恐惧它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因为都有自己的机制来调整，所以上海比较好的一点是它不固执，它永远在自我调整。

I am what I am

Hi：你如何评价美术馆在过去的一年的表现？
余：其实我是有三年计划、五年计划的，现在已经被打破了。这一年的努力可能实现了原本要三年才能达到的关注度。比如9月9日我们举办的首届“余德耀美术馆之夜”的晚宴，其实是计划到第三年的时候才做的。但是身边的很多朋友一直鼓励我们，说我们已经做得很出色了，需要更多的力量加入进来往前推进。所以很多合作的画廊、五大拍卖行、还有一些外资银行都赞助了我们的晚宴。甚至还有像张恩利、徐震、周铁海这些艺术家慷慨解囊。之前我们是计划250人的，最后增加到近400人。我们在公布了接下来的项目之后，大家纷纷表示要参与。
Hi：所以过去一年所取得的成绩比你想象的要好，而且时间点往前提了？
余：我觉得是天时地利人和，并不是完全是我们自己的努力。你做得再好没有天时地利人和也不行。现在刚好是上海大气侯形成的好时机，就连很多北京的朋友都搬了过来。
Hi：你心目中有没有一个美术馆的范本？
余：从来没有。我引以为豪的一点是我有自己的独立性格，我从来不拷贝别人，包括为人处事、收藏、建美术馆。并不是说不去学习，也要学习别人的优点和技能，但最后表现出来的是你自己的性格。没有性格的人永远不会值得尊重，所以I am what I am，这是很重要的。就像没有一个著名的品牌是拷贝别人一样，即使前期会模仿，但最后还是要自己研发。余德耀美术馆所体现的就是要有自己的性格，虽然不一定完全被认可。但是当你不被认可的时候你还在坚持做同样的事情，慢慢认可你的人自然会多起来，不认可你的人慢慢也会疲倦，因为你太坚持了。
Hi：除了美术馆，你还希望在上海实现怎样的艺术梦想？
余：我们一直在调整中，也没有期待。当你期待的时候你就容易框死在里面，当你不抱有期待的时候，你就永远在进步，永远在自我修复。我不知道十年后到底会是什么样，所以我一直跟大家讲，过程比结果更重要，这是我真实的想法。